柴時華就不信了,他擺手道“我知道這些番兵,是劉承宗在朵甘招的蒼頭軍,他們能強沖車營”
蒼頭是老話,泛指家奴,在戰國時期是貴族旗下軍隊與近侍,多以鄉黨青年充任;漢代以后漸漸成為家仆,遭逢戰亂仍然能作為軍隊,不過魏晉之后基本上就完全指代家奴了。
柴時華知道劉承宗在康寧府的事,是因為他在甘肅一直與吐魯番有貿易往來,他們家跟吐魯番的商賈也有持續貿易,吐魯番對劉承宗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他們的使者現在還住在新城呢。
“沒沖下來,但丁將軍說沒有援軍,最多只能守一個晝夜。”
柴時華沒有再仔細追問,更多關于戰場局勢的事,即使追問塘騎也說不出更多的東西,只能靠他自己親眼去觀察,因此非常慎重地讓塘騎開路“傳令三部千總,告知各級官軍,丁同知車營受困,我們還要急行軍,務必盡快趕到莊浪解圍。”
自從去年年底洪承疇進駐甘肅,甘肅鎮戰斗力數一數二的總兵標營就枕戈待旦,時刻等待來自長官的調令,以至于這個年都沒法回家過。
等到洪承疇的調令下來,他們更是從甘州向古浪峽七日行軍五百余里,前日出戰的命令下達,昨天一早全軍拔營出古浪峽,更是一天走了整整九十二里地,今天才剛啟程,就又走了二十里路。
從古浪峽到莊浪衛,全長為二百二十里。
原本柴時華的意思,是讓軍士們在相對安全的路況先疾行一日,剩下的一百多里地分三日走完,每日行走三四十里便稍事歇息,既能讓掉隊的軍士稍稍恢復身體狀態,也能讓先頭士兵在莊浪衛有變時隨時支援。
但如今前線急報過來,柴時華要食言了,他們今天走完二十里之后,務必再行軍六十里,盡快抵達莊浪衛城。
楊嘉謨是涼州衛的世襲指揮使,所以這支總兵標營里也有很多將官和士兵出身涼州衛軍戶,他們之間的情義比同鄉更為親近。
因此盡管連日行軍萬分辛苦,軍士們卻沒有多少怨言,何況都是世代軍人,服從命令已經寫進骨子里了,有怨言也沒有用,將軍下令了,那就走唄。
莊浪河谷北側,甘肅總兵標營一路疾馳前驅。
而在莊浪河谷中段的莊浪衛城北方堆著砂石的荒蕪田地里,涼州衛指揮同知丁紹胤陷入苦戰。
巴桑的西番營趁其立營不穩發起的突擊未能破陣,奔馳的西番貴族騎兵不懼生死,但這樣的戰法早就被巴圖爾琿臺吉說透了,駝城是城,車城也是城,是城,就沒有騎馬撞城墻的道理。
在卵石大小的實心鐵炮彈漫天紛飛里,巴桑連續發動兩次強攻,卻連車城的木墻都沒挨著,只能在車營外扔下百十具人馬尸首,倉惶撤退。
但相對的是丁紹胤的軍隊三次沖出來,也被西番火槍手給予迎頭猛擊。
第一次出擊,是丁紹胤認為兩次強攻遇挫,讓軍士們沖出去殺殺敵軍銳氣,確實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涼州衛的馬隊沖潰了一個西番火槍橫隊,但被橫隊后披掛重甲的西南步兵所阻,丁紹胤擔心西番騎兵包抄把他的馬隊圍在外面,便提前鳴金,沒能擴大戰果。
第二次出擊是因為遠處又有一支西番援軍抵達戰場,丁紹胤是想突圍,結果他這剛打算沖出去,城里二百多殘兵居然打開北門推著火炮沖了出來,他趕忙命令軍隊向城門掩殺,誰知道這幫機靈鬼居然一炮未發溜回去了。
等軍隊再回過頭,那支山里出來的番兵援軍也加入了圍困他們的軍陣,錯過了最佳的出擊時間,丁紹胤只能作罷。
至于第三次出擊,則是因為丁紹胤對軍隊的約束失效了涼州衛的旗軍都是好樣的,吃苦耐勞能打惡戰,他們哪兒都好,就是太上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