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和曹耀聊完這些事的下午,高迎祥從延長縣派了人來,不光帶來了上天猴、渾天猴及不沾泥的部下,還有延川混天王張應金的部下。
他們是來認門的。
這意味著陜西的河西道延安府,宜君、中部、洛川、甘泉、府城、延長、延川,各地首領已經連成一片。
他們暫時有上萬人,很快……劉承宗覺得這數目還能多三倍。
隨后幾日,劉承宗忙著和闖塌天、王和尚、過天星還有楊彥昌等人會面,相互交流對官軍的看法。
最終達成一致,相約執行待官軍來襲,就撤退至延川再進行決戰的計劃。
這就是合營的難處,諸多首領平起平坐,讓集中力量變得困難。
他太需要威望了。
很快到八月十五,承運給大王山送來兩只羊,喊劉承宗去鉆天峁與父母兄弟團聚。
飯桌上再難見到過去那樣輕松的模樣,他們的席間談話充斥對局勢的看法與未來的擔憂。
劉承宗只吃了一半,便匆匆告辭,奔馬穿過蟠龍川,跑回大王山跟自己的士兵趕了個二場。
這次他們沒有喝酒。
原本劉承宗還打算想辦法給他們弄點酒喝,沒想到不單幾個哨長反對,就連曹耀也不打算喝酒了。
時間不對,每逢佳節倍思親,他的隊伍里都是些失去親人的苦命人。
上次喝酒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出了丑,曹耀感到尤其丟臉,也在炮哨嚴格遵守禁酒的命令。
回來時劉承宗帶上了承運,他知道這小子想干點大事。
盡管他并不準備讓承運‘干大事’,但可以先觀察、先學習。
他在心中思索著身邊每個人的定位,在承運身上,他看見了一個未經打磨的玉石。
既能統管輜重,也能深入百姓。
還有賄賂、威脅的才能,將來再跟王和尚學一學,怎么煽動百姓。
他就會有一個戰爭之外的多面手。
也正是在這一天,披星戴月的魏遷兒和郭扎勢終于從安塞縣趕回,他們帶回了好消息。
位于杏子河岸的王莊牧地非但沒有遭到搶掠,而且還因這場持續數年的旱災兼并了周圍田地。
杏子河兩岸的百姓投獻土地,流離失所的百姓賣身為奴籍以棲身。
那里非常富裕,與人間地獄般的安塞城有天壤之別。
“而且東家……”郭扎勢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都在冒火,他興沖沖地對劉承宗道:“他們向韋州運租銀的隊伍,已經上路,就快過府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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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張道濬回鄉制軍器數量,出自《張司隸初集·奏草焚余·督冶復命疏附閣部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