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宗在坡地喊道:“你們將軍已死,還不投降么?放下兵器都有活路,負隅頑抗死路一條!”
這話一出,余下八九個邊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第一個放下兵器開始,幾人接連將兵器放下,乒乓響成一片。
只有一人攥著腰刀拿不定主意,竟敢獨自一人高聲叫著朝鐘豹沖去。
不過他根本碰不到鐘豹,就被八尺短槍戳在喉嚨。
片刻便斷了氣。
待他們都放下兵器,劉承宗才從坡地躍下,指著尸首問道:“你們將軍是哪個,叫什么?”
有降卒指著地上一具喉嚨中了鈚箭的尸首道:“將軍是神木營千總柳國鎮。”
劉承宗看箭頭扯出巨大傷口,對韓家兄弟笑道:“看看是誰的箭,立大功了。”
起初他還想,是不是自己射死了敵將,不過他沒有這樣的箭頭。
兄弟倆拔出箭看了看,兄長拍著弟弟道:“將軍,這是我弟的箭。”
“好,那就由世友去了,去招降他們吧,威風一把!”
韓世友笑著抱拳領命,抬腿往村里跑去。
劉承宗這才問起俘虜道:“你們將軍是神木營的軍官,怎么會和李卑攪到一起?”
神木營他知道,參將是米脂艾家的艾萬年。
降兵解釋道:“李將軍上任沒兵,又是用兵之際,就從神木營借了一部,我們都是神木營的兵,還有猛將軍也借過來做把總。”
劉承宗奇道:“猛虎二將也來了?”
猛這個姓非常少,當兵的就更少了,至少在劉承宗腦子里,延綏鎮姓猛的將校,只有猛如虎一個。
“虎將軍沒來,只有猛將軍,與李將軍屯在河曲。”
又跟降卒打聽了些情報,劉承宗這才讓人把降兵們的兵器收了,帶隊去村里看。
正走著,鐘豹提了桿三眼銃過來:“將軍你看,多半就是這東西打傷我哥。”
三眼銃在陜西不稀奇。
曹耀那支慣用老號跑,劉承宗也玩過,可這桿銃拿在手上,明顯覺得做工精細許多,而且更長。
曹耀那支號炮銃管尺長,這桿的銃管比那個長了三寸。
隨后劉承宗又看了藥壺,規制跟曹耀那個也不一樣,藥量、彈重都有變化,明顯是被人改制過。
他對鐘豹道:“拿個火把照著。”
有了光亮,銃身上銘文便清晰可見,崇禎二年榆林衛制,打造它的匠人叫張七樂。
今年新款。
劉承宗指著銘文道:“這匠人造銃的技藝肯定不錯。”
家里人丁興旺,光生小子這事至少讓他爹樂了七次,家庭內部交流一下打造經驗,沒準遇上的技術難題就攻克了。
銃管長了,銃身自然也更重些,劉承宗掂了掂,交還給鐘豹,問道:“你會用火器么,不會就算了,回去給曹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