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踩壞了田,這是沒辦法的事。
至于那些被割了的田,劉承祖管不了別人,他的部隊沒有割百姓田地,所以問心無愧。
劉承祖想了想,悟了。
只是這領悟未必和劉承宗心想的一樣。
他想的是服從和紀律,什么叫服從,讓士兵干他想干的事,能得到擁戴,但是讓士兵欣然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才叫節制。
這也是一種練兵。
老者也聽見曹耀的話,看著劉承宗難以置信地問道:“大王是真要助我們割田?我們有人割,不用勞費大王出兵。”
“老人家不必如此,戰場槍炮無眼,我們諸位首領攜帶糧草也有不足,壞了田地實在非我本意,我知道你們不缺人手,就當給我個機會彌補過失。”
說罷他對幾名后生道:“你們去把田地主人都叫來,快去。”
這次,老者點頭,幾名后生拔腿就跑,上山傳達這好消息。
劉承宗回頭朝魏遷兒招手,道:“去傳令集結,一會兒都去給百姓收糜子去,哪個敢欺負百姓,別怪我劉承宗翻臉。”
魏遷兒對這種命令還算熟悉,笑了笑便領命下去傳令。
高顯馮瓤還好,修渠的時候倆人都有份,反倒是楊耀和王文秀這倆新加入的邊軍百總,對劉承宗的命令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啥意思嘛?叫他們這些邊軍給百姓收地?
不過摸不著頭腦歸摸不著頭腦,反正直到目前劉承宗的決策都沒錯過,讓干啥就干啥唄。
他們的命令傳達下去,士兵心里也基本上是一樣的想法,除了沒在隊伍的傷兵,都集結起來。
不多時,山上的百姓一批批下來,邊軍漢子們脫了鎧甲,穿著兵衣拿起鋤頭,跟著一個個農民去指認田地。
劉承祖的隊伍也加入進去,在劉承宗的授意下,還專門指派了幾個識字的族人,登記誰家的田地被毀,毀了幾畝地這些記錄。
他們辦這事時,羅汝才回來了,他在山上就看見田地里的動靜,沒有像其他首領一樣頭腦發蒙。
羅汝才有頂級的理解技能,他跑到劉承宗這道:“劉將軍,那就是些饑民,聽到動靜過來的,看見有糧食,還想跟我們搶糧食,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他們在咱這兒啥都撈不著。”
那架勢,還等著劉承宗夸他呢。
劉承宗往山上看看,見那些饑民還在山上,便問道:“那他們怎么不走,是打算一會兒搶這的百姓?”
羅汝才見有拐子川的老丈在這,上前拍拍老丈肩膀,露出一嘴大黃牙笑道:“沒事啊,老頭兒你別害怕,他們敢殺人也不至于餓成那樣,打不過你們村里后生,一會我們走了,別收拾這的尸首就行。”
說完,他轉過頭對劉承宗等人道:“我知道大伙兒都正派,所以讓他們晚點下來,省得礙你們眼……不過確實都快餓死了,要不讓他們下來點人,把尸首搬走?”
劉承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皺眉頓了頓才琢磨過來味道,直接瞪了眼。
不過也就一瞬間,他搖了搖頭,對劉承祖道:“這啥世道……哥,李卑營里還有點糧吧?”
營地還有七石糧。
羅汝才極力勸阻劉承宗想把這些糧食拿出來的想法,攔在面前道:“別啊,把這糧給他們,少吃點是兩天飯,多吃點也就兩頓飯,兩頓以后咱走了,他們還是得把尸首刨出來,再過兩頓飯,跟那村子打一場,活的就活了,死了就死了。”
“啥用都沒有!”他張手在身前抹過去:“我也見不得這個啊,有啥辦法?那上千人,誰能養一冬天啊!”
羅汝才算著這支部隊的糧食呢,死的跑得不算,五千多人,一天就要吃掉幾十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