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運點點頭,冬天凍死人太常見了,他搖頭道:“誰讓時間不好呢,李卑要早點來打,早倆月就能把兵衣都做出來。”
“嘁,早倆月官軍也不會放過我。”
劉承宗嗤笑一聲:“如今這喘息之機,就是天冷了,官軍缺冬衣才不會出戰。我一千多個逃兵降兵,多少人穿的都是死人衣裳,才勉強湊出七八百身棉甲。”
“要是不求兵衣,我想想辦法,估計還能買到些棉襖,但不會太多,哥,你前后中左右、工炮輜重。”
承運也湊到火邊暖手,蹲著轉頭道:“還有家丁師范,八哨兩隊四千多人,人人棉襖棉褲,就一個多月,太難了。”
“沒事,你盡量想辦法,我們盡力而為,帶兵……帶兵真難啊,是吧?”
劉承宗走過去拍拍承運肩膀,安慰一句,搖頭感慨道:“我也想辦法,他們跟了我,我就不能讓他們凍死餓死。”
劉承宗答應過人家,要讓人死于非命,不能送死餓死。
他坐回桌邊寫了會字,等承運烤火烤得暖和了,抱起一摞紙來問道:“我山趟下,你去不去?”
承運知道劉承宗下山不是去炮哨就是去工哨,起身拍拍棉褲道:“我也去!”
劉承運對佛朗機手銃很感興趣,也對劉承宗寫的東西感興趣,路上一直問東問西,結果聽到是八哨兩隊的訓練計劃,直接打開了話匣子。
“三日一練,吃那么飽不得一天一練?”
“十日一哨操又是個啥,還有二十日一大操又是做什么?”
問起這些,承運的眼睛都放光了,一個勁兒問這問那。
劉承宗也不厭其煩,把操練原因一一細說:“備冬糧沒存夠,就都得出去找糧沒空練,如今糧夠了,自然要天天練,但不結隊,主要是什長帶著練兵器、練力氣、練奔走,只有一點隊列練習。”
“隊伍是一個戰兵倆輔兵,戰兵都當過兵,由他們教輔兵,什長檢查他們的操練效果;所謂三日一練,合隊操練,主要是陣型隊列和技藝,還有分什配合。”
“至于十日一哨操,是合全哨操練,隊列隊形的變化,哨屬輜重隊、家丁隊的使用,之所以十日一次,是各哨大操當日,他們要把隊伍拉過來。”
說到這,劉承宗笑了,同背貨物上山的士卒打個招呼,這才轉頭對承運道:“我不能不看我的兵,我得跟每個人說話,鼓勵他們。”
這樣的操練計劃,幾乎是劉承宗照搬魚河堡邊軍的操練,并且與黑龍山民壯的操練方法相合,再根據如今環境,因地制宜編制出適合他們的操練方式。
杏子河岸隨處都能練兵,但只有王莊堡外面的空地足夠大,能把全營鋪開進行會操。
越是到這個時候,劉承宗就越覺得缺少軍官。
全營上下四千多人,沒有一個接觸過四百人以上該如何會操的。
王莊堡里倒是關著個李卑,劉承宗有心不恥下問,可人家不教他。
提起李卑,承運饒有興趣問道:“對了哥,我聽說曹哨長說,李將軍要招安你,保舉個千總官職,營地里頭都傳瘋了,有這回事么?”
“有啊,我想問問他,我這一營兵該怎么合練,他不單不告訴我,還讓我去給皇帝當千總,跟著他去遼東打東虜,這不可笑么?”
“我跟他們說了,你剛回來不知道,這說明跟著你哥造反絕對有出路。”
劉承宗不屑地嘁出一聲:“哦,沒反是個小家丁,反了打敗參將,就能當千總;我下次把吳自勉揍一頓,升任延安參將,回頭打五鎮聯軍,打完延綏鎮總兵官就是我,你們這幫人全給我當參……差點忘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