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沒這樣的心思,也沒這樣的能力。
“我聽說任千戶說,哥讓劉躥躥拉個商隊?”
承運一臉嚴肅,說出的話卻讓劉承宗繃不住:“咋你也叫人家劉躥躥,是有這回事。”
“他可不就躥躥么,我是這樣打算的,各部落下傷殘的士兵不少,他們其實才最忠誠,因為現在這世道,缺胳膊短腿的人離了我們他活不了。”
承運沒糾結在這么稱呼劉國能,直接說起自己的計劃:“我打算啟程前把所有傷殘兵都召集過來,看看傷勢觀察秉性,斷手斷指的,只要還有一只手能拿兵器,安排進商隊,躥躥反正也瘸了,他肯定不介意。”
“腿腳不靈便的,就放在王莊,也別讓他們種地了,給匠人當個學徒,反正獅子營撤走后這鐵窯空了,鉆床也帶不走,讓他們打打甲片、鉆鉆銃管……我們還會回來吧?”
劉承宗點頭道:“當然會回來,又不可能把太原打下來。”
“那就行啦,等我們回來,他們會做出一大堆銃管和甲片,嘿嘿。”
承運笑得很機靈:“我覺得該好好養著傷兵,就算不能打仗,也有別的用處,還有些能用兵器但有傷殘的,比如眼、耳、手指,我打算編進輜重營帶著。”
“帶著搬東西?”
“不是,像這樣的殘兵最多,搬東西不指望他們,等進了山西,哥不是要打王莊么,到時候肯定會給百姓分糧,找些地勢險要能登高望遠、還臨山靠谷的村子,把他們安插進去里住。”
他板著指頭道:“抗稅、防賊、躲官軍,進可為籌措兵糧的兵站,退可做安置傷兵的據點,幾個村子連成一片,把鐵了心要給官府告密的打掉,剩下的分田分地,黃巢那個叫什么?天補……”
“天補均平。”
“對,天補均平,我們也代天給百姓均平了,不光在山西,東進路上,延長延川,全均平了。”
劉承宗點頭夸贊道:“不錯啊,可以,就按你說的辦!”
雖然承運說得有點理想化了,但方向沒有錯。
只不過陜北缺的不是地,缺的是水,缺地能分,缺水卻沒有辦法。
所謂的均平了,也不過只能是延河及支流兩岸的村莊,其他地方到處都是流民亂竄,能種地就種種地,種不了就跑去別的地方。
就好像去年一場雪,讓大家都很高興,覺得要豐收了。
今年快三月還上著凍,又讓大家都不高興,因為要減產了。
一下子,本來養活四千人綽綽有余的杏子河王莊,轉眼只能養活三千,沒準到夏天旱蝗一鬧,兩千都養不來。
這種時候分地也沒那么大效果。
只是劉承宗不知道山西的情況如何,如果不旱,承運說的分田有很大效果;如果旱,承運說的安插人員領導抗稅也有很大效果。
因為旱了人就跑了,剩下的人必然是旱災里還能靠田地產,過上半死不活日子的人。
對這些人來說,能不能不交那點稅,直接關系到他們的生死。
得了劉承宗認可,承運挺直了胸膛高興極了:“那我就這么去安排了,安排好了我們就能走。”
“去吧,楊耀也在回來的路上了。”
說著,劉承宗一拍手:“別忘了喊劉躥躥,給他虎口也刺個字,做買賣手上圍個東西……這人意志最不堅定,行商滿地跑,免得回頭再收個鐵牌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