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合理嗎?
朝廷在三年里給延綏鎮發了不到三成的軍餉,作為帶兵將官,就沒有不貪財的。
一心利己的,要貪財;
滿腔報國的,更要貪財!
你楊彥昌憑什么不貪財?你的兵憑什么不搶掠?
這不是氣節和紀律能決定的事。
憑你有,憑你看不上這點小錢,憑你的兵看不上百姓那點小糧。
吳自勉智珠在握,身體向后微仰,神態輕松:“什么意思?劉承宗是你養的賊,或者你本身就是賊。”
楊彥昌渾身都僵了,強作鎮定道:“呵,吳帥為何要開這種玩笑?”
“老夫又不拿你告官,你怕什么?”
吳自勉輕蔑地看了楊彥昌一眼,這人膽子比他想象中小的多,怕是做不出養寇自重這種事,擺手道:“你跑到勤王,想做什么?”
聽到吳自勉說不告官,楊彥昌心里稍安,隨后又怕吳自勉是在詐他,便道:“卑職是受楊總督指派勤王。”
“廢話,老夫請的,能不知道?”
吳自勉道:“我叫你延安衛,是想人多些,能找朝廷要糧,原本想要到糧食就把你打發回去,沒想到延安衛有這樣的旗軍……你先告訴我,劉承宗是不是你養的賊?”
楊彥昌很誠實的搖搖頭。
“那你本身就是賊?”
楊彥昌想想,依然很誠實,又搖了搖頭。
反正都被看出來了,他也沒打算騙吳自勉。
只是他三省自身,最接近做賊的一次,是從延安衛偷了門涌珠炮。
這恐怕還談不上做賊。
再左思右想,劉承宗也確實不是他養的賊。
至多至多,可以說他是劉承宗養的指揮使。
但這讓人說出來,著實難以啟齒。
所以楊彥昌補了一句:“吳帥,卑職確實沒騙你。”
吳老總兵輕笑一聲:“那你拿什么養兵?”
楊彥昌詞窮了,甚至還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來,抬手抹了抹嘴掩去笑意,他說:“卑職下屬都是能人。”
他的兵不用他養啊!
延安衛登記在冊的兵都有誰,他都不知道。
今天這個來養養傷,明天那個來修修兵器,后頭劉家莊來幫人運送糧草,整個衛所自動運行,不需要他插手。
啥時候遇上事了,自有人來喊他:楊將軍該打仗了。
一切都不需要他開口,自有人把鎧甲披掛到身上,長槍塞進手里,把他放到馬背上,牽去戰場。
敵軍會在他面前阻攔,部隊會在他身后列陣,然后他策馬向前,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