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已經奇怪到一定程度了,官軍燒毀村莊搶強婦人,賊人剿滅土匪收留幸存者。
隨后數日,探查情報的塘騎一一返回,帶回永和縣的諸多情報。
劉承宗等人也定下策略,先從永和縣開始,在離開山西前徹底掌握住這片土地。
這里關系到他們撤回陜西的退路。
隨后兵分八哨。
高顯一哨屯兵東北岔口山布防,防御汾州府方向。
鐘虎一哨屯兵南方桑璧山,防御隰州方向。
同時這兩哨人馬把沿芝河南北縱貫河谷的永和縣堵住,不讓消息走漏。
師成我工哨與劉承運輜重哨就地駐扎崖頭山,不負責戰斗,只需修筑營寨,同時與永和關守將付仁喜加強聯系。
余下各哨劃定地盤,在永和縣東西穿山而過,于城外各鄉實行均田免糧。
劉承宗則帶曹耀移師永和縣治西山,遠遠瞭望這座被兩山包夾的縣城。
“必須占領這座城,而后才能考慮北打石樓還是東進隰州。”
前者屬汾州府,有汾州衛;后者屬平陽府,有平陽衛。
其實這幾天各哨傳回來的報告讓人想笑,這邊山里的鄉村連民壯都沒有,成了匪徒樂園,諸哨全都在忙著剿滅游蕩各地的土匪。
在此之前劉承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進山西的事居然會先從剿匪開始。
“我覺得東進隰州合適,東進隰州,穿呂梁山就直接進了山西腹地……”
曹耀說著突然問出一個非常欠的問題:“獅子你見過平地么?”
劉承宗白了他一眼,陜北確實都是山,放眼望去很難找到看不見山的地方,但他去過長城外邊:“秋防燒荒出口外,你說我見沒見過平地,不就全是沙子么,誰沒見過。”
“不是沙子,是田地,一眼看不見山,平的,全部都是良田,見沒見過?”
劉承宗被問住了。
一眼看不見山,這個問題對他這陜北人來說太難了。
另一份記憶倒是知道平原,卻也沒在平原上看過遼闊田地,平原在他腦袋里只是一個概念。
他只好搖搖頭。
曹耀指著東方說:“你和首領們劃下的那片地,太原以南就是平的,但還不夠大。”
“我老家河南,那真是平地田土一眼望不到邊;還有你嫂子老家北直隸,沒有峁、沒有塬、沒有梁,全是大平原,腳下踩的土地,全都能種糧。”
曹耀伸手朝前懟過去,用了個很夸張的比喻:“從黃河邊大名府跑馬向北,直著撞到昌平州,一個彎都不用拐,平的像張紙。”
劉承宗聽呆了,那得有多少田?
他突然明白太原的名字從何而來,比大原還大一點。
而曹耀說北直隸更大更平。
這突然讓他在心中涌出巨大沖動,我要去看看。
我一定要過去看看,先看看太原以南的平原,再去看看北直隸的大平原。
“這次我們先過呂梁山,下次就過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