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剩五柄兵器。
李卑的劍,花紋鋼的四面好劍,兩斤多重,砍起人來特別好用,但這個不能賣,就只剩這一個念想了,幸虧藏在床底下。
還有高迎祥長刀,那刀打得不錯,扔在柴房墻角愣是沒被偷。
最后剩下一柄自己的刀,其實也不是他的,是柄錯銀裝直刃藏刀,從海韃子那搶來的戰利品。
剩下兩樣是弓。
馬科算了算,合著自己的身家,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自己的。
打定主意,他把李卑的劍、自己的刀挎好,又扯床單裹了高迎祥的長刀提在手里,卷起兩張下弦的弓背了,起身走出院子。
門鎖既然壞了,就干脆沒再鎖門。
反正沒有糧餉,榆林鎮城的治安還會繼續敗壞下去,裝上新鎖也白裝,不如干脆如此,好叫人知道這屋子已經被賊去過了。
這世道。
馬科一路捂著肚子重新回到城外市場,直奔兵器鋪子。
跟了他幾年的藏刀被拍在桌上:“匠人,這刀收不收?”
兵器鋪子的生意看起來還不錯,掛了滿墻的刀,后面的鐵匠正在打鐵,沒理他又敲了幾錘,這才把刀坯丟到一邊,撒了鼓風繩走過來。
“將爺這刀少見啊!”
“青海韃子的,上邊有銀,收不收?”
“收。”
鐵匠抽刀看了看,又抬頭看來馬科一眼:“六百。”
馬科皺起眉頭:“六百?”
他尋思這刀能賣二十兩就頂天了,這鐵匠腦子被炭窯燒壞了?
“對,值錢六百,用萬歷通寶,平錢給你六百,要是折二的可以給你四百五十枚。”
“四百五,還是折二的錢?”
馬科抬手就把刀收了回來:“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都沒瘋,將爺息怒。”
鐵匠看上去也很無奈:“刀是好多,值的比這個多,但如今榆林啥光景,當鋪都關張了,真不是小人心眼壞,實在是只能出得起這點錢。”
“這年景還能把刀賣誰啊?我這么多刀壓在手里,都付了定金,做好了沒人來取。”
鐵匠指向掛了滿墻的兵器道:“將爺要是有錢,不妨看看,小店里的刀如今正便宜,看上哪柄,二百個錢我就給你。”
馬科很生氣,氣得光撓頭,腹部又如雷鳴般炸響,他實在撐不住了。
“四百錢,我把這刀押在你這,一月之內我拿六百錢來贖,行不行?我叫馬科,以前是把總。”
嚯,你就是馬科啊!
鐵匠仔細看了看馬科,嗯,很年輕,跟傳聞中很像。
據說是李卑征討延安劉獅子時僅以身免的將官。
倒是榆林名人。
鐵匠想了想,笑道:“原來是馬將軍,將軍覺得這樣行不行,這口刀押在小店,我給將軍支四百錢,若有客主看上了刀,四兩,超過四兩銀子我就把它賣了。”
“將軍再來,給將軍三兩;如果沒人看上,將軍就還拿四百錢贖走即可。”
鐵匠說完,對馬科拱了拱手:“只是將來年景好了,將軍可別忘了小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