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道:“你說的是天狗食日?”
“高師傅你知道?”劉承宗樂了,道:“對,我娘說生我之前,天黑了整整一個時辰,穩婆嚇得沒找著路,一直到我哭了一聲,天才亮。”
高迎祥看著劉承宗接連點頭,他對那場日食印象非常深刻。
那時已經入冬,高迎祥初入走私馬匹這行當,踏著沙漠往南走。
邊墻的軍官已經賄賂好了,只差三十里就能安全入塞,可他運氣不好,趕上一隊出口外的夜不收回邊墻。
這種事被逮住就是個死,萬念俱灰之時天黑了。
之所以高迎祥印象深,不單單因為那場日食救了他。
還因為大概在劉承宗出生那會,高迎祥正在給老天爺磕頭。
高迎祥總結出了四個已知條件。
首先,永和縣那場冰雹,他覺得劉獅子極有可能是老天爺親兒子。
其次,老天爺生兒子那天,他在給老天爺磕頭。
再次,老天爺讓他當了兒子的師傅。
最后,他斷頭飯被劉承宗吃了。
在他給自己和劉獅子的師徒關系,蒙上一層神秘色彩之后,高迎祥覺得自己也是老天爺罩著的人了。
這輩子想死可能會有點難呢。
想通這事,高師傅心情大好:“我就說嘛,以后這種事要早點跟人說。”
“這事有啥好早早跟人說的。”
面對劉承宗的反問,高迎祥擺擺手,高深莫測:“你不懂。”
寧夏兵投降算什么?
出生天降異象的人,對不對,沒降下隕石把你們都砸死,那叫上天有好生之德。
振奮起來的高迎祥看三十多條小舟在黃河兩岸往返運送兵員物資,輕松地拍了拍手:“下次啥時候進山西?我都安排好了,太原以南富裕地方,都安排了自己人。”
“下次再去山西,我們就有內應了。”
如今他這八千部隊,以山西饑民為主,里面的陜西人已經不到三千了。
山西西部山民,幾乎是把前兩年陜北餓死人的情況重演了一遍,慘不忍睹。
幾乎一切都一樣。
窮苦地方怕死,就成百上千的從賊;富裕地方怕賊,就千方百計的剿賊。
陜北經受的磨難,山西一個都不少,甚至還比陜西更難過,畢竟陜西當年鬧旱可沒有這么多成熟的老賊四處亂竄。
高迎祥心想,也就是劉承宗在清澗劃分了地盤,否則還不知道這次山西會亂成什么樣呢。
不過他卻沒想到,劉承宗說:“我不打算去山西了,我打算去固原。”
“固原?那地方我熟啊,去那干嘛,打糧?”
高迎祥年輕時在陜西的軍鎮來回跑,對各地都很熟悉,他說:“那邊雖然有王莊遍地牧地,可畢竟是個軍鎮,哪里比得上山西富裕,你也不缺馬啊。”
“何況三邊總制府在那,你過去朝廷不得調大兵剿你?”
“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