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強瞇起眼睛,這句話威脅很強,外禍三邊沒什么關系,內毀四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掉腦袋。
至少楊鶴的官位肯定保不住。
他第一次身體前傾,胳膊撐著炕桌道:“劉將軍,內毀四王,可就絕了招安之路,你要慎重考慮啊!”
“嘿嘿。”
劉承宗抿著嘴輕聲哼笑,看他擔心的樣子滿意極了,隨后收斂笑容道:“我的人不會再保朱家皇帝,所以像熊文燦招安鄭芝龍那樣的事就不要指望了,但我可以讓他們不為禍陜甘。”
“如果朝廷能擋住東虜,旱災再有一兩年結束,劉某在青海當個土司想必也很恭順,大不了不與朝中往來罷了,又有什么可怕?”
周日強琢磨的也是這個道理。
這段時間他把劉承宗分析得很清楚,劉勢雖強,但不過是占了旱災的便宜。
官軍不能掠奪四方吃不飽才打不過他,若官軍能吃飽了,他也就不是問題了。
而獅子營如今的威脅是看得見摸得著,聽他說話意思有意攻陷藩國,這罪責誰也擔當不起。
若把他扔進青海,過兩年旱災結束,兵糧補給上來,到時就算想要作亂,甘肅臨洮兩路夾擊,也未必抵擋得住。
想到這,周日強笑著拱拱手道:“這些事也不是本官能決定的,我這就去告訴親隨,讓他們去轉告楊總督,還望劉將軍稍安勿躁,在塬上暫待幾日,必有回應。”
“好,對了,我得跟你說兩件事,你務必轉告楊鶴,第一,劉某所懼者,不過曹文詔,所以就別四面調兵了,白害了別人性命。”
隨后,劉承宗起身,又著重道:“還有我要青海宣慰使的事,楊總督務必要告訴皇帝,這是開疆拓土的好事,皇帝不答應也沒關系,楊鶴別擅自拒絕。”
“畢竟若這事不成我后面干出什么大動靜,別讓皇帝怪到楊總督頭上,我怕他八字不夠硬,再被崇禎克死。”
周日強就沒搭茬,這話太刻薄了。
自有護兵跟著周日強去找親隨傳信,沒多久就把話報到劉承宗這,說得還行,只說劉部兵力精銳,不易散去,還轉述了青海與西寧的要求。
至于手上刺字還有二人交談的事,統統都沒說,只透漏了劉承宗害怕曹文詔的消息。
劉承宗嘴角揚起笑意,旋即向諸軍傳令半個時辰后拔營,留王文秀后哨與韓朝宰、胡三柞諸部留駐此地據守楊鶴援軍。
周日強剛把隨從派走,驚問全軍拔營,連忙跑到劉承宗這問道:“劉將軍這怎么回事,最多幾天就有回信,你!”
“楊鶴要把事報到朝廷,往返怎么著也得半個月,我就在這坐等官軍來剿?”
劉承宗笑著給左右個眼神,自有護兵把周日強及其親隨控制住,他道:“楊鶴在這,所有部隊都會來寧州救他,寧州又是個窮地方,所以周知州辛苦一下,我們去固原逛逛。”
“等再回來,曹文詔也差不多來了,正好收拾他。”
周日強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害怕曹文詔?”
“我是怕他去找別人,別人擋不住關寧那幫吃飽飯的,所以才借知州之口,讓楊鶴把他喊來。”
劉承宗笑著搖頭:“我能吃飽,東軍西軍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