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知縣朝崔聰道:“崔監正,你最知兵,就以死守城池來思慮吧。”
話說到這份上,崔聰知道自己的建議沒用,而且教諭說得也有道理,萬一城西也有敵軍,那他的計劃便無法完成。
他便朝周圍作揖道:“徐父母,諸位同僚,既已下定決心死守,我以為當下最要緊的是我等齊心,清點守軍,將守軍兵分五部,布置四面防務。”
“四面各置守將一員,依輕重緩急,最急處為東門、其次南墻、再次北門、最次西門。”
崔聰說罷,眾人一一點頭,他才接著道:“徐父母另率預備兵馬一支于城中協調,若四面告急,則派遣援軍;若城上無虞,則征募百姓、籌備糧草運送兵器,籌集木料火油兵糧糞水。”
徐宗賢自知能耐不在軍事,又覺得崔聰所說在理,便先對他點頭道:“就依崔監正說的。”
隨后才轉頭望向身邊眾人,拱手作出一圈揖來,道:“諸位都聽見了,崔監正是兵部的人,城池失陷,尚可將苑馬帶走;我等俱是地方官員,若鎮原失陷,朝廷怪罪誰都跑不了。”
當下便布置起四門防務,將最要緊的東門交給崔聰,余下三面由教諭與兩名讀過兵書的秀才來守衛。
就在這時,劉承宗在城外修起的土山已經建好。
土山比城墻還高了二尺,他登上土山以望遠鏡眺望,看見穿花花綠綠官服的官員們聚集在城門樓上。
又看見城墻已擺了不少守城軍械。
心知想讓這座城不攻自破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便令旗手揮旗,將城下的魏遷兒召回,叫來曹耀登上土山,把望遠鏡遞去。
“曹兄,你看城上那都是些什么東西?”
曹耀接過望遠鏡看看,咧嘴道:“那不是一窩衣冠禽獸嗎?”
劉承宗沒好氣道:“我不是讓你看人,看守城器械,那些東西我沒用過不認識。”
“那一輛輛車是神機箭,城上有碗口炮,木匣子是百虎齊奔也是火箭,還有將軍炮……一會你得從這下去,火箭和炮都能打到這。”
劉承宗驚訝道:“火箭能打這么遠?我在魚河堡放過一支,飛了三十步它上天了。”
“能,這得看怎么做的,藥要壓實、線要鉆得又正又直,火出線后飛得就直,匠人不把藥壓實,又不把眼兒鉆直,那就亂飛。”
曹耀說罷轉頭道:“我們不知道城里火箭是怎么做的,所以小心為上,不過我看這幫衣冠禽獸都在城樓上距離不錯……我試試,把紅夷推上土山,炮打城門樓?”
劉承宗估量一番距離,大概有二百余步,便揚臂對曹耀指著問道:“那個穿青袍的是知縣,能不能打準?”
曹耀把頭搖得果斷極了:“你給我桿追風槍我能把他斃了,叫我拿炮去瞄準一個人,未免強人所難了。”
說著,他就招呼炮兵把紅夷炮沿土山盤旋土路推上來,道:“七斤合口鐵彈肯定不行,但打散子噴過去,我估計能把那一片都噴倒。”
“噴吧,噴完東面先拿倆攻城車過橋佯攻,南面主攻。”
片刻之后,就在城樓官員們正要散去,曹耀把他的大寶貝架設于土山,瞄準城門樓一炮轟了過去,震得整座土山煙塵蕩蕩。
一時間城頭大亂,護城河畔擺出一條線的炮兵陣地也發出齊聲怒吼,一炮炮向城頭打去,壓得守軍不敢抬頭,浩浩蕩蕩的軍隊這才推著攻城車越過護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