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宗抬手指了指他們道:“攻城之時你們這些人都在城上,都朝我的人放箭,你們那是給朱家皇帝的良善,就是再良善不能為我所用,與我何干?”
說罷,他對眾人道:“等你們走出這扇門,城中依家中丁口,一丁家財過十兩、存糧過十石、田地過五十畝、店鋪過一間、牲口過一頭,余數盡取。”
劉承宗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低了,卻沒想到堂中還是有人松了口氣。
當下氣得他點了那幾個松了口氣的人道:“朝廷讓你們窮成這個德行,還不投我更待何時?”
當下就有人一咬牙惡向膽邊生,出來拜倒道:“學生鎮原童生武攀龍,家無余財亦無家眷,愿投大帥。”
劉承宗起身上前扶起,點起倆兵道:“你們跟著武童生,回去把他家收拾收拾,搬進縣衙,從今天起武攀龍就是鎮原縣丞了。”
武攀龍再拜,起身看了一眼堂中眾人,跟獅子營戰士排眾而出。
隨后也有幾人拜倒投奔,都是些混得不如意的童生。
周日強在劉承宗身邊,出來個人,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他的內心為朝廷地方生員覺悟低下而感到悲憤!
周日強已經知道,劉承宗從前也是秀才,其人非常愛才,這些生員即使不投奔他,都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可這些人還是爭相投奔。
讓他恨不得拿出個小本本兒,把這些投賊的人都記錄下來,將來好回去給楊鶴告狀!
倒也有個秀才,出來作揖后道:“大帥,學生家七口人,城外田地四百畝、城內小屋四間、存糧三十石,沒有店鋪,大牲口八頭,守城時我裝拉肚子沒敢去,沒跟大帥做對。”
說罷這秀才道:“要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等兵丁上門我給大帥捐匹馬。”
這家伙非常自在的就接受了劉承宗的安排。
劉承宗對這種家伙也沒辦法,便喊了個軍士,對他道:“等會,讓人領你回去,街上還在戒嚴,不要亂跑。”
周日強的臉色變好了,對嘛,就該這個樣子,無欲則剛!
投奔賊寇是什么好的晉身渠道嗎?是要把腦袋拴在腰上的,等曹文詔來了咔咔給你們都剁咯。
其他人就沒這么舒服了,尤其是陳應選,看上去他家里家財不少,追問道:“大帥,那我投了你們,待大軍離去也要跟著跑,家財也留不下來啊!”
劉承宗把眉毛一橫道:“你這家伙話挺多,就算投我,家里余財過多一樣要捐,只是你們投我,將來能掙到比這個多,投不投,別那么多話!”
陳應選一低頭,心想這輩子舉人也不指望了,當下咬牙拜倒道:“學生陳應選,其實家里沒啥錢,但對損有余而補不足很有興趣,我愿投奔大帥。”
鎮原縣的主簿有著落了。
片刻之間,堂內眾人投的投、走得走,最后留和走幾乎一半一半。
那些留下的人,由戰兵帶著回家,把家眷都接到知縣衙門,接手縣衙六房,在陳應選的帶領下清點城內富戶,依他們所知道的財富估算,在城內均平之后,是能多出點糧、還是賠本兒。
讓劉承宗心心念念的監正崔聰,也投降了,原因和知縣徐宗賢差不多,都是擔憂其后的罪責。
清平苑兩千多匹戰馬,幾乎被張天琳和楊耀,一個從西、一個從東搶個干凈。
若論起罪責,崔聰可比徐宗賢大多了,這讓他沒了選擇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