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倚重這支關寧軍,不為別的,甚至都和曹文詔這人沒關系,曹文詔此前不過山西出身一游擊罷了,談不上什么沙場宿將。
只在于關寧軍是朝廷如今能調動的善戰兵馬里,為數不多能吃飽飯的。
單此一條,就能對陜西全境軍隊形成降維打擊。
哪怕拿出一樣的兵糧供養,一直能吃飽飯的關寧,也比餓了三四年,剛吃兩頓飽飯的西軍戰斗力強。
楊鶴指著書信嘆了口氣:“洪亨九在信里說,府谷的王嘉胤還沒打下來,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勾結數千蒙古兵自延綏邊墻各處入寇,延綏鎮只能抽出左光先這一部人馬來援。”
“其他兵將,都要回還據守堡壘邊墻,府谷也要靠曹文詔這支軍隊來繼續圍困,沒有余力來幫我們了。”
練國事聽聞此言,面色非常難看,總兵力一下從六千五變成一千五,局面轉眼扭轉。
他說:“軍門,不行還是給皇帝上奏疏,把劉承宗的條件告知,請陛下定奪。”
“這事自然要陛下圣裁。”
但楊鶴的舉棋不定,不是因為遲疑不愿把這事告訴皇帝,而是在遲疑奏疏該怎么寫。
他兒子楊嗣昌早年曾將在戶部參與財政管理的經歷編為《地官集》,那書皇帝看過,非常喜歡。
因為皇帝跟他兒子關系很好,楊嗣昌對他說過,皇帝氣節剛烈且重視禮法,上疏同樣一件事,奏疏怎么寫,就關系到這事能不能被皇帝允許。
就照劉承宗的思路,周日強給楊鶴表達出的意思,完全是居高臨下的以戰促和,甚至暗含充滿鄙視給朝廷個臺階下的意思。
這樣上奏到朝廷,不要說劉承宗有幾千人馬縱橫陜北,就是有幾萬幾十萬人馬,打到北京城下,皇帝都不會向暴力低頭。
不符合禮法。
打是打不成了。
楊鶴知道該如何寫奏疏,但在寫奏疏之前,他要先見見劉承宗。
抱著這種心態,他把周日強的使者派了回去,讓周日強向劉承宗轉達自己的意思,約其于寧州城附近相見面談。
從寧州城到劉承宗的屯兵大營,相距不過幾十里地,頭天過去第二天就該能回來,可偏偏兩天沒回來。
先回來的卻是從環縣過來,在大塬上打穿韓朝宰的左光先。
左游擊過來高興極了,看見總督軍門拜倒行禮道:“卑職來晚了,此時已解寧州之圍,還請軍門大人下令,接下來卑職往哪里打?”
把楊鶴驚呆了,看著五大三粗的左光先合不攏嘴:“你把劉承宗一萬多人擊潰了?”
我的天哪,這哪里是游擊將軍來了,是戰神來了啊!
左光先一臉問號,沒弄清楚怎么回事,也不敢把功勞放在自己頭上,疑惑道:“劉,劉承宗?軍門,塬上屯兵四千余,好像賊首叫韓朝宰。”
楊鶴也懵了,韓朝宰?
左光先剛把俘虜放了,又派兵去攆,捉回來倆俘虜一番審問,才問出原來塬上僅屯了劉承宗部八百人,長官叫王文秀;其后有韓朝宰及寧州土賊胡三柞等三千余兵。
看見他們王文秀就率軍西撤,韓朝宰部行動慢了點,這才接戰,隨后小敗一場也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