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始驚叫,有人開始祈禱,有人開始哭泣,有人已經麻木,只倒在一邊等著自己的死期。
許久,終于安靜了下來。
那人的胸口雖然猶如火烤,但好在沒有洞穿,只是胸腔已變得薄如蟬翼,呼吸之間似乎能看到胸腔里篤篤跳動的心臟一般。
歸云施完了針雙手都簌簌抖動了起來,他知道他救不了他,救不了任何人。為什么他沒有拼命的修行?為什么還不能飛升?如果他再努力一點,飛升的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救活這許多的人?他不知道,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呼之欲出,但他不能說出來,他不能打破這些可憐人的期盼和希望。
他只能盡己所能的讓這些人減輕些許痛苦,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才低頭解了定身術,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好了,沒事了。”
那人卻是如同失了魂一般,呆愣愣的望著夜幕,許久才轉過頭,赤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無力道:“太痛苦了。殿下,你讓我死了吧。”
他病了一個多月,原本十分圓潤的人已變得臉色蠟黃,形如槁木,眼窩深深的陷了下去,嘴唇上半點血色也沒有了,張了張嘴問他:“行嗎?”
他看著面前人不人鬼不鬼的青年,猶如熱油烹心無法言語,好容易平復心情,正待開解他幾句,突然身后又是一聲慘叫,人群中有人高聲尖叫了起來:“他,還有他們,啊啊啊啊………”
歸云立即撥開人群跑了過去。
眾人連連倒吸涼氣,哭聲、驚叫聲,叫嚷聲、痛呼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
歸云立即就近給人施針,輸送了一波靈力。那人剛剛緩和了一口氣,另一個率先發作的病人已經抓著胸口停止了呼吸。那個死去的患者身形瘦弱,應該只有十三四歲,正是青春好年華,卻不想就這樣魂歸天外。
歸云顧不得多想,還有兩名病人在痛叫哀嚎。他手下不停,立即為兩人施針救命,等到他好容易止住了兩人的痛苦,回頭就對上了一張老淚縱橫的臉。
那死掉得病人,已被母親抱在懷里。
他心下沉痛無比,不管他再如何努力,他也救不了所有人,總有救濟不及時的病人會喪命。
他剛想伸手拉那婦人一把,卻迎上了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是了,是恨意。那中年婦人一雙昏黃的眼睛瞪著他道:“我兒先發病,你為何卻先救他?就因為他前兩日給你塞了吃的,對不對?”
歸云每日忙碌不停,幾乎分不清日夜,哪里還會記得誰塞給了他一口吃的?聞言立即轉頭去看第一個救治的病人。
那人雖未死去,但躺在地上氣息奄奄毫無生氣。他仔細觀察那人眉宇,好像前兩天,他因為疲勞過度險些栽倒,那人曾給他塞過一塊麥芽糖。可他救人之心絕無半點心機,剛才他根本就沒看清楚那人的臉,只是著急救人,就近罷了。
他立即解釋了一番,但那婦人只抱著自己的孩子瞪著他問:“你為何救他不救我兒?”四周人聲嗡嗡,議論四起。
有人勸道:“王桂花,你不要這樣了,我剛剛瞧見了,你兒子離得最遠所以殿下才沒趕過去救他的。”
“就是,你不要這樣了,殿下為了我們已經很累了。”
王桂花卻梗著脖子叫道:“是他說能救治我們,把我們帶到這里的,若是他救不了,我們走就是了,為何又攔著我們?”
嗡嗡的私語陡然擴大了數倍。人們開始不安起來,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當初就是皇城的人找到他們,說三殿下是修道之人法力高強,可免費給他們看病,他們才來到這里的,可是來了以后呢?這里根本沒有大夫,有的只有一個三殿下,而且他們都被困在了這里,根本不能離開朝露湖,每日該死得人一個都沒少,治愈的卻一個都沒有。
泓澈看著人群隱隱有些失控,厲聲喝道:“見過過河拆橋的,可沒見過你們這么忘恩負義的!若不是殿下不顧自己給你們治病,用自己的靈力吊著病患的一口氣,你們之中有多少人早都化成一攤肉泥了?”
泓澈說話聲音洪亮,語氣毫不客氣,眾人都被震懾住了,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