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師父見炎靈年幼受欺著實可憐,才把他帶回山上教養,如今把他養到二十歲,反倒養虎為患,自掘墳墓,當真是可氣至極。
他對誰下手也不該對師父下手!
歸云恨得咬牙切齒,道:“那個畜牲!”
榮軒勸解道:“你如今再怎么生氣也都沒用了,我們應該盡快出城與太后匯合才是。別忘了你還有個母親。”
是了,母親還等著他回去。她從來沒有受過這些苦楚艱辛,心中一定十分惶恐不安。
歸云看著床上的蓁蓁,想著等在城外的母親,一股無能為力的懊喪感揮之不去,渾身發冷,五臟生寒。握緊了拳頭,似是起誓似是勸解自己,道:“沒關系,來日方長,我早晚要殺了他!”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蓁蓁道:“你放心,我絕不會丟下你。再過兩天我的靈力就會恢復,到時候我一定能救你。”
榮軒泓澈二人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多言。
當天夜里,三人收拾了一下,連夜出城。
泓澈撕了一條床單,準備背起葉蓁蓁,歸云俯身道:“我來背她。”
泓澈道:“還是我……”
歸云堅持:“我來背,這是我欠她的。”
他把蓁蓁背在背上,牢牢綁住。
三人悄悄溜到了城門口,躲在一戶酒肆之內觀望。
城門仍然緊閉大門,只是冬日的寒夜總是格外難熬。
幾個守城門的都不是很樂意,一邊喝酒取暖一邊聊天。
一人道:“你說那逆賊能抓住嗎?”
另一人道:“抓住抓不住的,咱們可預測不來。再說那逆賊本事大著呢,我可不敢去抓,你敢抓嗎?”
“瞧你那熊樣,沒出息。”
“哈哈哈,膽小鬼,待會兒那狗賊就來取你狗命。”
“哎呀,你們干嘛嚇他,你看他臉都白了。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婆婆媽媽,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那人道:“唉,其實我覺得那萬劫咒不一定是歸云下的。”
“此話怎講?你看見什么了,還是聽說什么了?”
那人支支吾吾道:“我看見他在哭。”
“什么?大魔頭也會哭?”
“哎呀你聽我說。我有一個堂哥也染了火疫,一直待在朝露湖那里,他無親無故著實可憐,我便去看了他兩次。”
“有一次,我親眼看見幾個火疫病人同時發病,那個歸云拼盡全力救治,但是還是死了一個孩子,大概十三四歲吧,他娘就一直追著他罵,說他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沖出朝露湖跑進了樹林,哭的老傷心了。那樣子不像做偽。”
泓澈知道這一樁事,但他不知道他那時候竟然哭了。
榮軒是連這樁事都不知道,只一臉不可置信地嘀咕道:“真是胡說八道,殿下從來就沒哭過。”
歸云的拳頭緊了松松了緊,他只想趕緊出城,一刻也不想聽他們的廢話。
其實他哭過得,那天救不了那個少年哭過,那時打不開結界,救不了蓁蓁哭過,再深遠一些,好像初到龍青山,他也在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悄悄哭過,或許是在睡夢里,他記得不是很真切了。
一人道:“你不相信是他下的萬劫咒干嘛不說出來?”
那人哈哈笑道:“大家都說是他,我還反駁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站出來被人當靶子罵。我才不會那么傻呢?”
后來他們又說了些什么歸云已經聽不清了,他只記住了這句話。
大家都說是你,即便不是你,也必須得是你,呵,真是真理啊。
那些跟著別人一起唾棄你的未必就是真的恨你,他們只不過不想讓自己被打被罵,便轉頭和那些人一起施暴罷了,僅此而已。
歸云一陣惡心,低聲對泓澈二人道:“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城。”
榮軒略一思索道:“你現在沒有靈力不能御劍,我去引開他們。泓澈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