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不明白謝婉寧的意思,但做下人的自然不會干涉主子的意思,所以故意避開到路邊,等后邊的馬車上前,自己再穩穩地跟在后面。所以等謝婉寧到的時候,巷道口人已經差不多齊了。
好在前面還有馬車擋著視線,一時之間也沒人看到謝婉寧。
謝婉寧今天穿了一件煙羅紫煙紗散花裙,廣袖外衣繡五翟凌云花紋,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陽光照射下,光艷如流霞。一頭秀發梳了一個隨云髻,頭上插著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并幾只用絞紗編織而成簇芳花樣裝點在發間。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美人如開的正好的燦爛嬌花,花葉上還留有一滴晨間白露,讓人觀之心悅,看上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她原本打算穿的不引人注目一點兒,誰知道娘她千般不依萬般不肯,生怕她被別人比下去。
光這身行頭差不多要家里一個鋪子一年的收入了。
要不是娘承襲了外祖家做生意的頭腦賺了一些銀子,不然靠著自己父親那點兒月俸真夠捉襟見肘的。
一眾官女子目光在人群中轉悠了一圈兒,最后皆鎖定在了一人身上。
那女子一身霞色素雪絹云形千水裙,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頭上帶著掐金絲八寶攢珠釵,一雙長眉高挑,有些尋常女子沒有的一絲英氣。
“衛姐姐,城里燈會那日,我在家里待著無聊,就央著我娘帶我去見你,誰知道你竟早早休息去了……”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不由得遞了目光過去,只見那嬌滴滴的少女說著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好似有許多的委屈在唇齒之間,“伯母后來有沒有跟衛姐姐說過我去見你啊?”
衛瑯雙手被對方緊握著,旁邊又有兩名芳華正茂的女子打量著二人。還不等衛瑯說話,其中一名女子便笑著將衛瑯的手從對方手里抽出來。
“誰不知道去別人府上要先送拜貼啊,你突然前去,也怪不得衛妹妹休息的早。”
“你?!”被說的少女一張有些肉嘟嘟的小臉皺成一團,圓圓的眼睛里滿是不悅:“我當然知道要送拜貼過去,可我又不是別人!再者說,我沒有見到衛姐姐是其一,其二我只是問問伯母有沒有跟衛姐姐說我有沒有來過罷了,跟你有什么關系?!”
貴女之間也有自己的圈子,也包含著門第之見。而其中,就數衛瑯的家世最好,所以大家都已衛瑯為主心骨。
被諷刺的是戶部侍郎的小女兒姚僖,出聲的則是禮部侍郎的嫡次女蕭絲崎。
衛瑯笑笑一手拉著一個:“好啦,這可不是吵架的地方。”說著又看向姚僖,“第二日用早膳的時候我娘都告訴我了。是我不好,太貪睡了。”
姚僖聞言喜笑顏開,沖著蕭絲崎得意的哼了一聲。晃悠著衛瑯的手:“不對不對,都是我不好,衛姐姐可千萬不要自責。”
謝婉寧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又被馬車擋住了大半個身子,所以別人都沒有注意到她,也就將衛瑯幾人的話都聽到了。
衛瑯的父親衛伯霖,曾是原來太子的太子太師,后經歷朝廷動蕩、帝位更迭,又教過現在的皇帝趙序一些時日,雖沒有師名,但眾人也都心照不宣,私下曾稱呼衛伯霖為帝師。
衛伯霖除太子太師的頭銜,又兼內閣大學士之位,有宰輔之實,在朝中隱隱有一手遮天之勢。若不是趙序為人善于隱忍,手段狠辣,恐怕都不能震懾住衛伯霖的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