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這幾日以來除了惠嬪蕭絲崎的事,還有一件關于衛瑯的事情。畢竟蕭絲崎已經再無單身可能,再談論提及,也只是徒增晦氣,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沒準還會當成攻訐自己的理由。
而衛瑯的事情可大可小,也關乎后宮所有嬪妃的自身。前些日子被趙序派去滁州的人,就在幾天前寫下血書,狀告衛瑯的父親衛柏霖衛大人的遠戚貪污災銀,導致滁州數十萬人衣不遮寒,皆感染風寒。而因為衛大人遠戚貪污下了災銀,每日官府的米粥也不過是大半碗清水,并幾十里粒米,長此以往食不果腹,各個有病在身又吃不飽,一個一個的相繼死去。
更有甚者,略微偏遠的城鎮竟開始了易子而食,或者易手臂等肢體而食。
等到寇鋮帶兵過去,城鎮中還活著的人已經所剩無幾,遍地的白骨,一個腐爛的尸體都沒有。
與寇鋮隨行的還有一個文書,所做之事就是將寇鋮到達滁州之后每日每時每刻所做之事記錄下來,然后一并送往宮中。
上面有寫到關于寇鋮到達城鎮的事情,上書“寇鋮目光所及遍地白骨累累,尚且茍延殘喘的百姓皆缺胳膊少腿,不見婦人老幼。一時怒急攻心,竟吐血暈倒。”
而這些,只不過是人間煉獄的冰山一角。
寇鋮所言房中,滁州城已面目全非,半點也無往日盛景。高門大戶卻不見慌亂搬離,而是派數百人高馬大孔武有力的家丁護衛府邸,家中男女出行,皆是綾羅綢緞裹身,光彩照人,被身邊的層層護衛所圍繞。
若有饑腸轆轆的百姓上前,直接被當場誅殺,而后尸體作為其他百姓的口中之食。
高門大戶,世家林立,無一人有惻隱之念,只看東市賣糧一斗八金。
何人能買起?
拿著俸祿的朝廷命官買不起。
…
前朝殿上,百官靜立。
身著墨色龍袍的趙序,珠簾之后的雙眼冷如冰霜,往日一身讀書人之氣的人,眼下就像就像一柄藏在劍鞘之中,隨時都要拔出來飲血的寶劍。
他親自將寇鋮遞上來的血書,抑揚頓挫的念完,突然大手一揮,將血書扔向站在官員隊列最前面的那個人。
有的大臣驚呼出聲,而有的竟快步跑了過去,欲要替人挨了這一下。
大臣上折子的紙與平時所用的紙略有不同,材質偏硬,加上有外殼保護,很有分量。
衛柏霖不動如山,血書直接被扔在他的額頭上,鋒利的紙張在他的眉尾留下長長的一道血痕。
一眾大臣見狀惶恐的跪在地上,只有少數幾個大臣慢了一會兒。
“求皇上息怒。”
趙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從龍椅上起身,緩步走了過來:“衛大人如此關頭,竟然還能氣定神閑。”
唯一沒有跪下的衛柏霖拱了拱手:“皇上,臣以為應命寇大人將涉及人等帶回審問。然后馬上賑災才是上策。”
一滴血珠滑落下來,在衛柏霖的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