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恍然想起,妹妹還不知道,她迅速回到蒲坐,左右看了眼旁人,見沒人注意,靠近蕭靜,低聲道:“之前我去拿咱們冬衣時,聽到夫人們在說,晚上要為女郎們慶祝晚宴……”
蕭靜后面便聽不到了,因為她想起來了,那天的確有晚宴,只不過白天姐姐襦裙當眾脫落一事,晚上羞于臉面,稱身體不適沒去,她和王秋意去了。
宴席上發生了一些事,令她至今難忘。
她記得那晚她和蕭氏受到極大的羞辱,甚至有一瞬她不愿再為蕭氏人,那些刺耳羞辱的話依稀回蕩在耳邊,令她們尊嚴盡失,久久散不去。
以致于夫子進來講解了什么,蕭靜根本沒聽進去,直到申時三刻,夫子冷著臉說完最后一句,帶著書箱走后,她才回過神。
那晚就是今晚!
正恍惚間,蕭瑤走過來附在她耳邊悄悄道:“我們走吧,夫人們說了,讓我們今晚穿的好看些,到時喬氏宗親的父輩也在,她幫我們引薦。”
蕭靜頷首,她知道,這個時候夫人對姐姐比較重視,喬譽選的妻,必是喬氏宗親斟酌后的結果,至于是不是合喬譽心意,那是其次,畢竟家族在前。
若喬氏宗親看中的女郎,那差不多算內定,就算不是妻,那也是妾,所以這次的宴席很重要,對她們來說的確是個機會。
但姐姐不知道,在前幾日,其他女郎早就知道這事了,她們也已經準備穿著,只有她和姐姐今日才知道。
這些天姐姐風頭太盛,那些大族和小族女郎早就不舒服,這事她們一同瞞住了,如今她們這時才去準備,怎能比得上她們?更何況這頓宴席對她們來說是個鴻門宴。
“姐……”蕭靜朝著其他女郎抬了抬下巴:“她們都知道了,我之前聽王秋意提過。”
蕭瑤訝然,沉吟片刻,失望落寞地道:“啊,我還以為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呢,原來我們在夫人的心中也沒那么重要。”
蕭靜安慰勸道:“是啊,夫人是喬氏的主子,又不是我們的什么人,她們對我們這么好,已經是我們的福分了。”
蕭瑤想了想,也是,從入喬府的門,夫人們待她們就比其他女郎要好,冬衣她們沒提,她們便想到要幫她們做好,每日三餐皆有過問,半點不敢委屈她們。
她拉著妹妹的手,笑著點頭:“嗯,沒錯,我們該知足了。”
蕭靜見她干凈的笑臉上,很想和她說晚上能否不去,可話到嘴邊開不了口,姐姐外柔內剛的性子,說與不說都會去的,她勸不住她,也該讓姐姐看清楚,這些大族對她們的敵意。
臘月的天黑的特別快,進屋前天還明著,出來便漆黑一片,僅有耳房里黃澄澄的光暖暖亮著。
蕭瑤沒有花心思裝扮,平常冬衣略施粉黛,僅僅如此,銅鏡里的女郎已經悄然心動了。
蕭靜站在她身后一面梳著頭,一面看著鏡中的人兒。
蕭瑤見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出神,她擔心問道:“靜兒,你可怪我?”
蕭瑤不說什么事,蕭靜也明白她問的是什么,她如今的臉是麥色,臉頰處有些褐斑,這是她幫她化的,是她們在路上的約定,蕭氏不能犧牲兩個女郎,姐姐若能選中,她則回家,姐姐若是落選,她再擦掉臉上的妝容,確保選中,這樣家族責任她們也算完成,而她們姐妹兩人也有一人能回家。
蕭靜搖頭,當然不怪:“姐,想什么呢?我怎么會怪你?時辰快到了,咱們快走吧?”
蕭瑤笑著起身,兩人一起往正廳大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