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過那片銅花蘿,進入了一個巨大山洞。那山洞里黑黢黢的,只有通道的盡頭才有一抹亮色。等二人穿過黑暗,到達那片亮色,才發現這里竟暗藏一處深不見底的水潭。那亮光卻是由于洞內山頂中空,太陽直射水面時粼粼的波光造成。
那水潭水質清澈,偶能看見幾條凡界紅鯉于水中嬉游。潭邊長滿了各色的珍稀靈植,其中就有大量價值不菲的芳汁草。然而趙惜月沒走多遠,突然就感一陣目眩神迷,手中的姹蘿子母劍“咣啷”一聲墜了地。只顧著采藥的戚掌柜正在興頭上,聽見聲音一扭頭卻見她身形不穩,只道聲:不好!
立即回身攬住了她的肩,從懷里取出一張黃色符咒便開始念訣,符咒被催動后,立即化作一方妃色靈帕向趙惜月飛去,掩住了她的口鼻。
戚掌柜回想起來。
洞口的那些銅花蘿本是蔓生靈植,平素最喜以低矮林木為根,盤繞其枝而上,依附而生,百年遇一花期。盛開時,銅紫雙花壘疊相生,如百尺長瀑倒掛于枝。且花香襲人,馥郁撲鼻,令人聞之欲醉,心神目眩。
而啼魂蛟之所以喜歡在此地筑巢,完全是因為它僅以飄渺之物為食。
啼魂蛟,源生于鬼物橫行的冥界。后因神界立冥神統管冥界四籍,鬼物不再無序。啼魂蛟無亂魂可食便游離冥界,又因銅花蘿其花香馥郁霸道,花敗后香氣仍能持續幾十年。故此吸引了其前來,形成聚居之勢于碧淵中。
以往經驗老道的靈修之人,但凡遇見銅花蘿此物,常自覺以靈念先封閉嗅感,避免花香擾了心神,導致無法應對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險靈物。而趙惜月靈修不過十年之數,即便有莫長老留下的各類古籍秘傳,多半也是看了就容易忘的。
此時戚掌柜大感自責,他怎么就忘了趙惜月經驗不足呢。
如果被墨老弟知道他所謂的“這件事交給我”,就是帶趙惜月擅闖碧淵圣壇,非和絕交他打起來不可。
“你沒事吧?都怪我都怪我。之前跟你在其他地方,捕捉靈獸抽取靈元時配合的太好了。導致我直接忘記了你還是個缺乏經驗的姑娘。”戚掌柜臉上浮現出了肉眼可見的緊張。
趙惜月剛緩了口氣,還沒來的急答話,就只聽見“砰”的一聲。戚掌柜身后的幽潭里,炸起一聲巨響,那被濺起的潭水,先是紛紛灑向了天空,隨后又急速轉了個彎直直墜落在洞內各處。陽光透過中空的山頂,照在化成細霧的水滴上,形成一道好看的五色虹光。
兩人顧不上欣賞這美景,齊齊向躍出水面的那物看過去。只見那物生得甚為怪異,身長足有八丈,渾身銀麟,龍頭蛇尾,似龍非龍,似蛇非蛇,胸前生有對爪,脊背竟還生了雙翅,口中不時發出極刺耳的尖鳴。
“啼魂蛟!”戚掌柜首先認出了此物,然則他旋即又道,“不對,不止是啼魂蛟。它頭頂還共生著一只「姹蘿鰻」!”
趙惜月并不知道姹蘿鰻為何物,她向啼魂蛟頭部看去。
果真如此。
那蛟頭頂竟有一條長長的紅魚附著其上。若隔遠了不細看,便會以為是兩條紅色錦鯉魚!趙惜月來之前特意看過有關啼魂蛟形象的繪冊,那蛟頭頂除了兩根犄角外,就只剩光禿禿一片。看來這便是戚掌柜所說的姹蘿鰻了。
“快布陣!姹蘿鰻以銅花蘿花粉為食,蠱惑心神的能力比銅花蘿還要強上數百倍。眼下恐怕這只啼魂蛟已經被它控制了。我們的麻煩來了!”
說罷,戚掌柜帶著趙惜月輕輕一提,瞬間退離水潭至來時通道處。趙惜月顧不上仍有些發懵的腦袋,勉強打起精神。急拍儲物袋,頓時飛出一面血紅色陣旗。那陣旗甫一飛出,便牢牢地釘在地上,同時以陣旗為中心,一串串血紅色咒印組成了一個極大的圓環,擴散開去。這是戚掌柜特意定做的「護心陣」,就是為了她施展抽髓靈術時保護靈識使用的。
戚掌柜知道,這兩個靈獸如果單獨對付,他一人足矣。即便合二為一,他也未嘗不能有機會脫身。但此時同行的還有一個神智有些發懵的趙惜月,他一邊顧別人安全,一邊還要抵抗兩個高階靈獸的攻擊,確實有些吃力。看來這是一場硬仗,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