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路上小瞇了一小會兒,聽見聲響,便是睜開了眼睛。
已然進了清涼閣了,門口,山楂,孫大智,安祿海,宋嬤嬤,一塊過來迎她。
“你們都在呢。”溫酒從大勺身上下來,笑著說。
“姑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只等著您回來就開席。”山楂笑道。
溫酒忍不住笑:“不是叫你們餓了就吃些,不必等我?”
“那怎么成,姑娘不在,這飯菜都少幾分香味似得。”安祿海笑呵呵的道。
“好家伙,你們嘴皮子一個比一個溜。”溫酒笑道:“孫公公過來,也不說好生招呼著。”
“姑娘哎,您可是冤枉了人,奴才過來,您院子里頭的幾位可是忙壞了。”孫大智即刻適時的道。
溫酒也笑:“咱們快進去說話吧。”
眾人應著,紛紛簇擁著溫酒往屋子里頭走。
“嬤嬤,”溫酒走了兩步,見宋嬤嬤還在后頭遠遠的跟著,微微皺眉道:“你怎么不到近前來?”
“姑娘,”宋嬤嬤紅著眼眶又后退了兩步:“奴才身上腌臜,如今能回來侍奉便是萬幸,不敢到姑娘近前去。”
溫酒皺眉,下意識向著她跟前走了兩步,宋嬤嬤見這情形,即刻又后退好幾步。
面對姑娘關切的眼神,她一直勉強維持的平靜也被擊潰,淚流滿面的砰砰磕頭。
她以為,她此生都要在那地界過日子了,刷恭桶的下人,以后誰還會用呢?
她半輩子在宮里活了下來,靠的就是自知之明。
她是被側福晉弄去刷恭桶的,她的主子不過是個侍妾,即便是受寵幾分,又怎能和育有子嗣的側福晉抗衡?
換做是自己,怕也不會為了尚且在身邊伺候沒多久的奴才去得罪側福晉吧?
可是,姑娘偏偏就這么做了。
她還將自己給要了回來。
聽山楂說,姑娘今日幫她解氣的事情,宋嬤嬤心中百感交集。
“姑娘大恩,奴才無以為報,此生愿為姑娘赴湯蹈火...”
“好了,”溫酒快走幾步想要扶起宋嬤嬤,卻被宋嬤嬤躲開了。
“姑娘,奴才身上臟...”
溫酒直接強硬的扯住她的手:“不就是去了旁的地界做了幾天活計么?怎么就臟了?難不成你多日不曾梳洗?”
“不不,”宋嬤嬤即刻道:“奴才見姑娘的時候才沐浴過。”
“那不就得了?”溫酒察覺宋嬤嬤還是抗拒的想要收回手,抓著她的手腕緊了些:“嬤嬤,人食五谷雜糧,必然有三急,沒有人能逃得過。難不成所有人都腌臜?你要記得,我溫酒將你帶回來,是我認可你的人,和你做過什么事情,沒有關系。”
“姑娘...”宋嬤嬤布滿血絲的眸子漸漸沁滿淚水,卻生生沒有掉下來,反而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溫酒拍了拍她的手:“沒關系的,手臟了,就洗洗。若累了,就歇歇。這清涼閣,永遠都有嬤嬤的一間屋子。”
宋嬤嬤一愣,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不想讓姑娘瞧見她狼狽的模樣,猛地擦了一把眼淚,笑著說:“姑娘,奴才曉得了。”
溫酒攜著她的手:“快,大伙都進屋,咱們開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