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看著城門,已經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告知著它曾經受到過的遭遇。
李知府不認識沐辰延,當沐辰延把令牌拿出來時,他立即就想下跪,還沒跪下去,被沐辰延攔住:“我的身份不用說出來,接下來明面上還是你指揮。”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沐王既然這么說,李知府就這么聽,“是,沐公子。”
沐辰延讓大家把身后背的東西卸下來:“我們先趕過來,只帶了這些,剩下的再多兩日,會有人送來。”
這個時候,只要有人來,李知府就已經覺得有支撐了:“好,大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沐辰延:“不用,你把具體的情況跟我說一下。”
李知府:“這次地動影響到的范圍比較廣,以府城為中心,周圍的鄉鎮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山高的地方更嚴重些,好些地方路都被阻斷了。”
這點沐辰延來的路上就感受到了,“現在最缺的是什么?”
李知府:“藥,還有帳篷,平常百姓家不會準備帳篷,這些都是從衙門的庫房里搬出來的,總共就這些,剩下的都是拿竹竿搭的,條件非常簡陋,對沒有受傷的人還好,但受傷的人不利于在這種環境下修養,再加上大雨……。”
沐辰延沒有聽完就知道大家這兩日的條件有多艱苦,“我已經下令讓附近的州府和縣城過來支援,我的人也在路上了,大家辛苦再支撐兩天。現在我帶著人出去搜救,你把被救過來的災民安置好,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棄任何一個人。”
不放棄任何一個人,李知府精神一震:“是!”
于是沐辰延等人來了,沒坐上一下,就重新戴上斗笠往外走。
沐辰延,沐老王爺,萬九卿,分別帶上一些人,前往幾個不同的方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堅韌。
一天下來,每個人的臉上手上全是泥水,看不清本來面目。
沐辰延坐在帳篷一角,啃著手里的饃饃,干饃饃他吃過,但確實是好幾年沒有碰過了,有點拉嗓子,但餓極了誰管手里是饃饃還是肉餅,都一樣的吃。
白天他們救出來一些人,也挖出來一些尸體,還有被壓短腿,壓折胳膊,砸出內臟的。
跟著沐辰延來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見慣生死,此時他們跟沐辰延一樣,靠在一角沉默地啃著默默,心里更加沉默。
帳篷外,細細地聽,還能聽到小聲壓抑的哭泣聲,就短短幾天,外面的那些人,他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朋友,或者失去了腿,失去了健全的身體……
沐辰延什么都沒有說,來的時候他腰上別了一壺酒,他解下來喝了一口,遞給旁邊的萬九卿,萬九卿喝了一口,又遞給旁邊的人,就這樣,一壺酒大家都沾了點。
沐辰延:“都睡吧,明日卯時起。”
卯時,就是早上五點左右。
大家都闔上眼,要救人首先要保重自己的體力。
每個人都穿著身上的臟衣服,沒有人有心情去換下,就算換了,明天起來也會弄臟的。一個帳篷里,睡了二十幾個人,和衣躺著。
帳篷外,是無邊的黑夜,和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倒塌一半的圍墻,死寂的湖水。
夜,漫長又短暫,趕了兩天路,又搜救了一天,他們睡得其實很沉,但卯時到,一聲哨響,他們又立即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