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人參的大夫道:“人參是好東西,但你娘那么大歲數了,平日又都臥床在病,你放的劑量太多,確實是虛不受補。你來買時我就叮囑過,若是這類人吃,最好是問過大夫后再決定用不用,這事兒也是我的疏忽。”
人都這樣說了,大家伙兒也都看明白了,“看來什么東西都得要慎用啊。”
捕快來斷案,自然也得說兩句:“行了,你們倆啊快抬老人家回去了,要我說啊,你娘這個歲數也算活夠了,長年病榻折磨走了也不可惜,就別鉆這些牛角尖,讓老人家啊早點入土為安,這走就好好走吧。”
那兩夫妻也沒啥可鬧的了,滿臉羞愧地抬著擔架回去。
嘉禾站在人群外,看著那大夫被徒弟扶著進去了,沒一會兒,徒弟來關門,說是醫館關門一天,今天不接治病人。
好心醫治別人,最后被人污蔑,任誰心里都是有影響的吧,嘉禾想,這種情況一定不是個數。
……
嘉禾又去了一個醫館,然后就回書院了,準備第二天再去剩下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背著書袋出門了。
走到賣餛飩的小攤上,她點了一碗餛飩,老板剛將餛飩端上來,她對面桌子就坐下了兩個人,她覺得面熟,想了想,哦是昨天第一個醫館的藥童。
兩個藥童同樣點了一碗餛飩:“快點吃,等下醫館開始忙了。”
另一個醫童道:“也不知道咱們什么時候能熬出頭啊,在醫館待了三年了,還是只能抓抓藥,打打雜,別的根本不能上手,師父也不教咱們。”
最開始說話的藥童比他要開得開些:“許是咱們經驗還不夠,師父覺得不行,我聽師父以前說過,他當初學醫可是一開始曬了三年藥材,才開始學抓藥呢,比咱們時間多多了。”
“那怎么能一樣,師父那是從小就開始學了,那個時候小不怕啊,你想想啊,等咱們倆能上手看病,再到出師,得什么時候去了?”
“沒事的,反正咱們就跟著師父慢慢學嘛,總有一天咱們能像師父一樣的。”
“唉,但愿吧。”
嘉禾一邊吃著餛飩一邊聽他們說話,看來這學醫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事,他們都學了三年還在做這些最基本的事,換了她呢?
不過她早就做好準備了,不管是學什么,那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科考還寒窗苦讀十年呢。
吃完餛飩,嘉禾付了錢,去了離這邊最遠的一家醫館,這家醫館不大,但病人不少,多是平民老百姓。
這家大夫開的藥都很實惠,便宜又好用,但大多只針對普通的病癥,疑難雜癥還是得去更大的醫館。
門口有三個坐診大夫,看完一個病人就開一個方子,或是不開方子,建議病人怎么怎么做,可以不用服藥,這種方式繁瑣又不掙錢,但這些大夫沒有一點不耐煩。
嘉禾看得很稀奇,她雖然在靳川這么多年,但從未停下來觀察過這些。她想,這是一些好大夫。
他們身后的藥童忙忙碌碌,拿著方子抓藥,遞藥,熬藥,一切井然有序。
嘉禾在這兩天看完了所有醫館,她覺得收獲很多,得益很多,也考慮很多,學醫確實不像她認為的那樣簡單,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病人,以及這中間產生的關系。
傍晚走回書院時,嘉禾路過了她昨天第一家看的那個醫館。
醫館里還點著燈,里面傳來一陣悲傷的哭聲,一個中年女子帶著孩子跪在大夫面前哭:“大夫,求求你再救救我男人,我們一家人不能沒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