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兒手上還捧著一個木托,上面有個小碗,雖說是個小碗,對這小人兒來說還是略大了些,高高地捧在胸前,嗒嗒嗒地跑了進來,有些吃力地把木托放到榻旁的小案子上。
然后挪動著小身子,跪坐在榻旁,木榻雖矮,可她這小人一跪坐下來,幾乎只能與榻板齊平,小手搭在木板床沿,小腦袋從兩只小手中間冒了出來,眨巴著一雙有小星星的大眼珠子,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的,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圓嘟嘟的,真能把人萌酥了。
“小果凍?”
花愷下意識的把給人取的外號叫了出來,這不正是倆小蘿莉中那個略清瘦的焦琪霏。
小東西習慣性地咬著根小手指:“小哥哥,什么是果凍呀?”
花愷尷尬了,正不知道怎么和這個小可愛解釋,門外傳來了個清朗的聲音:“小琪霏,你在做什么?可不要把藥給打翻了。”
屋中多了一個,是那個中年,看見花愷,愣了一愣,隨即眼中帶著一絲復雜的神色道:“你醒了。”
花愷不知道說什么,他知道中年這樣的神色是為什么。
“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
中年嘆了口氣:“勿須如此,世事無常,誰能盡知?若非恩人,我這條老命,還有焦大與月蘭這三個女娃,又哪能免得這一死?”
花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說什么?張月蘭沒死?!”
……
張月蘭真的沒死。
交談之下,花愷才知道自己已經躺了兩天。
那天救起中年后,他因失血過多,又窒息過久,暈了過去,被帶回了這里,一個叫平頂村的小村子。
六個年輕村民,死了五個,只剩下一個叫焦大的。
至于張月蘭,他的那張玉液符終于還是把她救活了,確切地說,她當時根本還沒死,一張玉液符將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只不過……
中年攙扶著花愷來到另一間木屋,一張木榻前,張月蘭正靜靜地躺在那里,臉龐安寧、純凈,就像是在安睡。
她的確是在沉睡,只是這一睡,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
人雖然沒有死,卻無法清醒過來,成了個活死人。
在現世,這叫植物人。
這種情況,就算在現世也一樣是束手無策。
什么時候醒來,還能不能醒來,全看天意。
花愷有著道門符術,玉液符本有逆轉陰陽的威能,更別說人還沒死了,但他的道行太淺薄,還做不到無不可醫的程度。
但是不管怎么說,只要人沒死,總有希望,這個世界找不到治好她的方法,那就到別的世界找,甚至于給他時間,等他的能力足夠,就算是死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把人從輪回中拉回來。
花愷覺得這是自己欠她的,不止是張月蘭,還有那幾個死去的村民。
無關道德良知,只是他求的一個問心無愧。
是的,他現在的內心只有羞愧,如果劫禍剛發生時他不是那么沒用,能從容應對,和村民們一起御敵,也話事情就是另一個結果。
回到初時醒來的那間屋里。
木榻上,花愷用著很不習慣的姿勢,與中年人對面而坐,說道:“一直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不知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