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打開箱子,里面的事物映入眼中時,潘美臉色一滯,啪地一下關上盒子,呆愣半晌,才揮手將老仆摒退。
廳堂中只剩他一人時,潘美臉上血色才緩緩褪去,一雙手微微顫抖著再次打開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端端正正地擺在盒子里,臉朝上,一張驚恐尚余的臉上,雙眼猶自圓睜,正對著他的視線。
他雖是當朝宰輔,可是曾隨太祖南征北戰,半生戎馬,是大宋的開國功臣,人頭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本不會因一顆人頭失了方寸,可眼前這顆卻真的是讓他方寸大亂。
因為這人頭,是王侁的。
他也知道,這顆人頭倒底是誰割下來的。
這個人,才是令他一個堂堂開國元勛、當朝宰輔恐懼的原因。
原本他只當此人是一個江湖高手,雖然能進出他的軍營如入無人之地,也能從萬箭中從容救出兩人,也算是一大威脅,可他半生戎馬,見過的奇人異士也不好,這樣的高手還在他的承受范圍內。
但之后楊業絕境生還,他就怕了。
他忌憚楊業,可并不怕他,楊家雖在軍中影響力極大,可他身為開國元勛、當朝宰輔,還不用懼他,只看他做下這等大事,也只是不痛不癢地被降三級,就可見一斑。
但是事后了解的金沙灘一役中,那個人如鬼神般的手段,就真的讓他驚懼了。
他知道那人是為什么對他二人起了殺心,不是因為楊家,而是因為那祁家村。
當初他與王侁立功心切,奇襲四州,為了以防萬一,不露風聲,王侁以功利相誘,支使皇帝派在他身邊的二十名天武衛將處于關鍵之地的那個村子數十條人命全都屠滅。
怕事敗泄露,同時留下一枚遼國景帝的斡魯朵箭鏃,故布疑陣,之后又設計殺人滅口,將二十名天武衛盡數殺絕。
這事他自忖做得干凈,就算泄露,死無對證,他也不怕,壞就壞在這看似平常的祁家村,竟偏偏與這么個恐怖的人有瓜葛。
坐在椅子上,臉上陰晴不定。
“來人!”
“老爺有何吩咐?”
“我讓人去請的人,可有請來?”
“回老爺,已在來開封的路上。”
潘美聞言微微松了口氣,目光略顯陰沉,心中暗道:老夫就不信你真有天下無敵的本事,有此二人在,看你能奈我何?說不得,來日還能送你與那些賤民相聚!
對于傳言,他是不會全信的,那人雖厲害,可也不至于能強到如此地步,這天下奇人異士無數,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罷了,還真沒有能制他的人不成?
……
開封城內外,河道交錯,水運繁忙,河道極多,橋也極多,稱得上是千橋飛架,大街小巷,四通八達。
從朱雀門直入,有一龍津橋。
花愷此時正行至此橋。
他身邊還有楊六郎與楊八妹二人。
“小叔父,你給潘老賊送了什么東西?這老賊害得我楊家差點死絕,你怎么還給他送禮呀?”
楊六郎最是藏不住話,一大早被花愷拉出來當導游,本來興致頗高,可一聽要去拜訪這潘老賊,他就一直憋著一口氣。
花愷掃了眼旁邊毫不見怪的楊八妹,瞟了他一眼:“虧你還自稱名將,連你妹妹都不如,懶得跟你說。”
站在橋上遠眺,此時的開封,已經頗有氣象,開封鼎盛之時,人口多達百多萬,號稱當時的世界第一,如今雖還沒到那程度,卻已經極為繁華。
百街千巷、千橋飛架,一眼望去,有數不清的店鋪,數不清的酒家,竟不比他當初所見的盛唐神都差上多少。
“下一個地方,咱們去開封府!”
花愷不理楊六郎的嘀咕直接道,他這一天,將那天夜里看到的幾人氣運極濃的地方都去看了一遍,潘美府中就是一處,在遞上人頭后,他就暗中進去查看了一番。
所到的地方,所看的東西,都在印證著他的想法:他要達到目的,這官,還真的非當不可。
剩下的,其實已經不用再看,但是,開封府,傳說中的包黑炭的地盤,他怎能不去看看?
順便,還能見見展昭,當初祁二要來開封府告狀,也不知情況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