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中途,便頓住,顯然他也想起華仲道臨去身化正氣之前所說的話。
臉色還在不停糾結,讓他面色大變的話已經從花愷嘴里說出:“所以我要問,你覺得當今皇帝能扶嗎?”
燕赤霞臉色變幻,兩道濃眉一揚:“哼,老子不過是個山野之人,這些國家大事我哪里懂得?你問我,我問誰去?別跟老子廢話,老子說過,不想再看見你小子,快滾!”
花愷不以為意,這一次他是鐵了心要把這大胡子拐上船給他干活的。
“哎,燕大俠何以如此自謙?想你燕赤俠也曾是大名鼎鼎,聲震兩州二十六省的當世名捕,辣手判官,縱橫黑白兩道,官場江湖,什么沒有見過經過?世間寥寥,有幾人能比你更了解天下事?”
燕赤霞聞言又是面色一變:“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退隱多年,如今天下紛亂,江湖之上瞬息萬變,人是一天一茬一茬地死,還記得燕赤霞這個名字的人恐怕都死干凈了。
至于官場,他這辣手判官的名頭雖然聽起來威風煞氣,卻入不了那些官老爺的高目。
這小子竟然對他的來歷一清二楚。
花愷笑了笑:“我只是一介閑人,若非機緣巧合,我這人性子又拗,欠不得人,否則哪里有這閑情自尋煩惱,去管這天大的麻煩?”
燕赤霞臉色變幻,兩道濃眉和絡腮虬須不停聳動。
依他性子,自然是不想去管閑事,而且如花愷所說,這是天大的麻煩閑事。
不過想去那道頂天立地,正氣浩然的身影,他又難以隨著性子,斷然拒絕。
良久,才喟然一嘆:“你既然知道老子的來歷,也當知道老子是為什么辭官歸隱,這天下爛了,爛到根子里了,朝廷無道,江湖無義,你便有通天的手段,也救不回了。”
花愷詫異道:“誰說我要救了?”
燕赤霞兩眼一斜,目透不屑:“你莫不成還想揭桿而起,取而代之?”
“雖然不是不行,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還是敬謝不敏了。”
“那你想干什么?”
燕赤霞倒是不懷疑花愷說的話,以他所見所知,這個人來歷神秘,手段卻更是神秘莫測,天人都是說滅就滅,簡直肆無忌憚,手段通天。
人間九五之位雖尊,卻未必能入他眼。
心中疑惑,才問出口,便見他目光落到了還沒他大腿高的小童上,驀然一驚:“你不會是……”
“我曾答應他,要將他先生帶回來,但很可惜,我食言了,這是我欠他的,也是欠華先生的,哦,對了,這個你也有份。”
花愷一臉笑意。
燕赤霞指著他,氣得發抖:“你、你……”
“你這瘋子,這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不需要操心,你自己都說,你就是一個粗人,沒那腦子就別學人指點天下了,好好盡盡責,賣賣力就是,至于別的,我自會安排。”
剛才只是手發抖,現在燕赤霞是全身都在抖了。
比毒舌?來呀,互相傷害呀!
花愷嘿嘿一笑:“行了,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今后我就暫時委屈點,跟你做個鄰居吧,對了,我平時很忙的,這小子還得你多帶帶,雖然你這大胡子本事稀松平常,但還算是明是非,分善惡,又當了這么多年的辣手判官,閱歷還是有點的,至少不會把他給帶歪了。”
“啊——!”
燕赤霞大吼一聲,揚手劈出一道劍氣,將遠處一棵參天古樹劈斷,轟隆隆倒下,然后鐵青著臉,一聲不吭轉身走進草廬。
花愷微微一笑,低頭對小童道:“小子,別揮了,就你這小胖墩,手上都是肥肉,就算讓你打著了有什么用?撓癢都嫌太軟。”
又指著那株傾倒的古樹:“不服氣啊?那就跟那個大胡子好好學吧,看到了嗎?等哪天你也能做到這樣,幫我撓癢癢也差不多夠資格了。”
說完,也不理他的抗拒,又一手揪起后襟,提著他走向草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