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不僅顏色發紅,灌入鼻腔的還有一股腥甜。
陳見慈看不到身后那個黑影的模樣,但他身上似乎纏繞著濃濃的黑氣,蔓延到她面前,張牙舞爪,好不厲害。
隨著光線愈暗,周身漸漸出現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與叢生的水草,陳見慈明白,她被人帶到了湖泊的最底部。
一個清脆稚氣,卻又飽含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貴客啊,有失遠迎。”
原本漆黑一片的湖底,驟然亮起淺淺的光,藏在黑暗里的宮殿也逐漸清晰,說話的人就站在大殿正前方,坐在一個巨大的蚌殼上,一張稚嫩天真的臉龐看向陳見慈,“白狼族的新任族長?”
他上下打量著陳見慈,眼神里透著露骨的不屑與輕蔑。
終于踩到地面的陳見慈,并不在意他的不禮貌,側身看了一眼背后的黑影。
原來是一條鱗片烏黑的閣山蛟,它還未化作人形,蛟身細長,頭頂鼓著兩個尖尖的小包,與她眼神交匯時,鮮紅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情緒。
“我的朋友們在哪兒?”陳見慈不欲和他廢話,開門見山。
那個小男孩哈哈一笑,從蚌殼上跳下來,一邊向大殿走去,一邊說到:“你想見她們?跟我來吧。”
通向宮殿的道路是由白色的小貝殼組成,它們泛著灰白,嵌在土壤之中,每走一步,湖底似乎都會刮過一陣邪風,可是水中為何會有風聲出現?
陳見慈低頭看了看自己干燥的衣服和發絲,壓下心底的疑惑,跟上小男孩的腳步。
大殿內空蕩蕩的,只有兩把椅子和一扇屏風。
水流在陳見慈耳旁無聲涌動,她微微瞇起眼睛,不悅地說:“她們人呢?”
“不正在你眼前嗎?”小男孩驚訝道,指了指那扇屏風。
屏風上面繡著精美的竹枝竹葉,頗具風雅,可是突兀的是,竹林下多出來的一群小人,穿著打扮各不相同,神色卻同樣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膽寒的事情。
陳見慈眼力好,自然從中發現了這些小人,是她熟悉的人。
周若凝,杜慧君,甚至是她一直尋找的章云榭章家,全部都在屏風之上,定格為一片刺繡。
“你對她們做了什么?”陳見慈眼神一冷,大步走到小男孩的身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向來平淡無波的眼眸燃起了怒火。
“咳咳——”
小男孩,也就是影桀,卻高興得笑出眼淚,一字一頓道:“當然是做成藏品了,你看他們的表情多適合啊。”
隨后他在陳見慈手中變回本體,細長的蛟身滑溜溜的,一下子逃脫了陳見慈的桎梏,游動在湖水中,兩只眼睛像滴血一樣,越來越紅。
只見他猛地甩尾,蕩出去的水波從陳見慈身上經過,擴散到整個湖泊。
幾乎是眨眼間,數百條閣山蛟從四面八方游來,宛如萬箭齊發,挾帶著水浪與震顫,將陳見慈包圍在其中。
“想我放了她們?你最好擺出一副求人的樣子。”影桀陰陽怪氣的說話,盯著陳見慈,心里一陣暢快。
白狼族,幾乎是它一生的噩夢。
白靈君當年給予它的恥辱和欺凌,叫它日夜難忘,這些年來忍氣吞聲地修煉,就是為了一雪前恥,讓這群自大的蠢狼也嘗嘗被人侮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