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月色下,她銀色長發間冒著兩只毛茸茸的耳朵,雪白的絨毛覆著一層光澤,格外精致,在她背后,蓬松的狼尾一搖一晃,時而舒展時而蜷縮,一副血脈覺醒的狀態。
“仙人救命!!”那個凡人又喊了一句,嗓子都啞了。
瓊野不耐煩地抓了一下地面,甩著尾巴,“主人先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說罷,它折身回去,跳躍在灌木草叢間,不見蹤影,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它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陳見慈面前,嘴里咬著一個中年男子的衣服,松開嘴后還呸了兩下。
中年男人在地上翻了一圈,一身草屑灰塵,還沒有站起身,便朝著陳見慈的位置磕了幾個響亮的頭,念念有詞道:“感謝仙人救命之恩!!感謝仙人!!”
“不必言謝,盡早下山吧。”陳見慈沒有否定他為自己設想的身份,向瓊野招手,準備回去。
“仙人——”中年男人欲言又止,伏在地上,哽咽道:“小人自知驚擾了仙人的清修,可還有一事,懇求仙人施以援手,小人愿為您做牛做馬來報大恩大德!”
他越說越動情,涕淚橫流,嗚嗚哭泣著,陳見慈蹙眉,垂首看他:“你可知請我出手的代價。”
樵夫擦著眼淚,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點頭,瞥見一抹白影立馬像被火燙了一般低下頭,吸著鼻涕道:“不管是什么代價,我都愿意付出。”
他與發妻相依為命數十年,感情深厚,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無怨無悔。
“既然如此,我便應了這件事。”陳見慈瞧見瓊野迷茫的神情,對他挑眉,微微動了動嘴唇——稍安勿躁。
白狼按下心中的疑惑,選擇相信自己的主人。
“你帶上此物下山,在家中等候,”陳見慈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塊玉佩,成色一般,但上面所刻的花紋,大有來頭,玉佩是杜慧君塞給她的,據說可以吸收靈氣中的雜質,凈化所處位置的空氣,適合陳見慈這種病秧子使用,“明日我便會履行承諾,解決你的問題。”
玉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樵夫懷里,他顫抖著手捧起玉佩,手指抽筋一樣,不敢摸也不敢捏,呼吸越發急促,“謝謝仙人!!”
瓊野從他身旁經過,停在陳見慈手邊,讓她坐在自己背上。
一陣夜風吹來,把樵夫吹得清醒了幾分,他終于敢抬頭看,剛好能看到那頭兇猛矯健的白狼背著一個水色衣衫的身影,飛躍向前。
月光下,那個人的銀發如水一般流動,與身下白狼一模一樣的尾巴和耳朵在樵夫眼中一閃而過,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不能忘記。
回到隱蓮山下的隱葉鎮,順著熟悉的鄉道,行走在村落里,樵夫的心神仍在山中那一個畫面中。
他走進自家院子里,將籬笆門鎖上,一片漆黑中只有中間的茅草屋亮著光。
果不其然,他的妻子還沒有睡。
“小荷,你怎么還不睡?”他有些生氣,坐在床邊,撫摸著愛人枯黃的發絲,心情低落。
王心荷輕輕搖頭,抓著樵夫的手,“翰哥,我擔心你。”
樵夫也就是趙翰,心頭一緊,眼圈紅了,連忙從胸口掏出那塊玉佩,放在王心荷手里,壓著聲音道:“我已經找到能治好你的病的方法,你看,這就是證據,我們一定能好起來的,小荷,你再堅持一下。”
躺在被子中的女人,一把瘦骨,面色蒼白,聽到這些話,竭力擠出一抹笑,“好,我會堅持下去的,我們還要一起白頭到老呢。”
那年她嫁給趙翰時,兩人曾信誓旦旦的約定好,這一輩子生死不離。
她不會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