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周不見,老李頭憔悴了不少,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還有些泥漬沒有拭去。
“呸~!老李頭,你身上的味道可以當殺蟲劑了!”甫一近身,楊鑄就被這貨身上的味道熏了個踉蹌,那種雨水與汗水混在一起,在衣服上逐漸發酵的味道,委實一言難盡。
李明抬起胳膊嗅了嗅,一臉茫然,有什么味道么?我咋沒感覺出來?然后狠狠給了這家伙腦袋上一巴掌:“別扯這么多,跟我過來,有事問你!”
被扯到一邊,李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小子,當初你可是說九江這邊可能災情最嚴重,我費了老鼻子勁才說服林廠長放棄了宜昌,大老遠的跑這來。”
“可是我們都來這一周了,或許這邊城里面被淹的有些厲害,可是第一波洪峰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人人都說九江大壩固若金湯,壓根底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反而是下游的宜昌武漢等地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所以……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小子貪生怕死,故意避開真正需要支援的危險地段?”
楊鑄翻了個白眼,你這貨說的那么冠冕堂皇,說到底還不是怕事后在另外幾個救援大隊的負責人面前沒面子?
嗯,事實上,這只由泉城汽水廠和肉聯廠組成的黨員志愿隊除去司機需要日夜不停地運輸汽水和各種食物、物資外,剩下的人被分成了好幾個小組,分別在黑龍江、湖南、湖北、以及江西各地的國家重點預防地段開展工作。
不過眼瞅著一個星期過去,宜昌、武漢等地時不時地出現點險情,江西九江這邊卻只能算有驚無險地看著江水發呆,難怪李明心里有怨氣。
楊鑄笑了笑:“你放心,九江這邊臨近鄱陽湖……”
話還沒說完,李明就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去去去!少給我在這瞎忽悠,九江臨近鄱陽湖,湖北沙市還靠近鄱陽湖;宜昌還承接了了清江水系、洞庭湖水系和澧水水系等五大水系的洪流呢!”
楊鑄有些訝異地看了看他,沒想到啊,這才一個星期沒見,這貨的地理知識水平大漲啊!
想了想,既然都到這份上了,有些事情也沒必要瞞著,于是指了指壩提:“咱們走走去,那就有你要的答案。”
在李明一臉的莫名其妙下,楊鑄按著記憶來到了4號閘跟5號閘之間的那段地方:“喏,仔細研究研究,這塊的壩提有什么問題沒?”
李明看了看完好無損的壩體,又敲了敲水泥,聽聽聲音:“沒什么問題啊!”
楊鑄嘆了口氣:“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你冒點險,我拿繩子系著你,你去測測下面被水淹過一周的壩體;要么就花上個兩三天做做實驗,只要你不間斷地往上面澆水,應該能看出點端倪。”
李明抽了口冷氣:“你是說??”
楊鑄點點頭,沉默不語。
李明笑的有些難看,眼里卻很嚴肅:“你小子該不會又是哪聽來的胡言亂語吧,這種事可不能瞎說。”
楊鑄神情有些廖寂,聲音低沉了許多:“先別管我從哪知道的,瞎沒瞎說,你下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李明胸口有些起伏不定,死死盯著楊鑄好一會,扭身就走。
不一會,李明就帶著幾個汽水廠的職工過來了,身邊還跟著林廠長。
謝絕了幾個職工的情愿,李明套上了橘紅色的救生衣,又用繩子死死綁住了腰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順著壩體爬了下去,被湍急的水流打了幾個踉蹌后,李明深深望了楊鑄一眼,然后推下從電焊工人那要來的護目鏡,一個吸氣,沉入了水下。
“喂!那邊的同志,你們干嘛的!?”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武警93師253團武警的主意,兩個一身泥漿的武警走了過來。
林雄上前一步,把兩名武警拉到一邊嘀嘀咕咕了起來,然后在兩名武警驚疑不定的眼神下,足足5分鐘,潛了七八次水的李明才拉動繩子,讓壩上的人把他拉了上來。
也不等稍作休息,一臉陰沉的李明連繩子也不解,就這么徑直走到林雄面前:“最下面是土基,明顯清基不徹底,而且上面破損的水泥堤里,沒發現鋼筋結構!”
然后伸出手,幾塊指頭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剛掰下來的的水泥塊靜悄悄地躺在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