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社會后,遇到了曉華姐,找到了一份靠著自己雙手吃飯的工作;戴上面具后,原本以為可以告別過去,告別別人的歧視,可以開開心心地繼續活下去;”
“可是遇到了今天這檔子事……”
說到這里,司馬鵬頓了頓:“今天這筆錢,如果真給了,那就等同于認慫,告訴別人,他們永遠是被人輕賤的一個群體——不管有沒有戴上面具,他們都是可以被人任意欺凌的對象。”
“我知道,在尋常人看來,我的這番話極為可笑——這世道這么亂,怎么就因為這么點事就上綱上線了?”
“但是,他們……是不同的!”
“他們真的很自卑,也很敏感——敏感到了接受外界的任何一個負面反應,都會下意識地去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或者是……是不是自己又被別人厭棄了。”
“同樣的,今天這檔子事,一般人會想:我怎么會倒霉!”
“但是他們則絕對會想:為什么會是我?就因為我們是低人一等的殘障人員么?”
說到口渴處,司馬鵬艱難地從床頭柜拿了一杯水咽了兩口,第三次嘆了口氣:“姐,中間的緣由非常復雜,我嘴笨,一時半會也很難給你表述清楚;”
“你只需要知道,對于他們而言,有些東西,比錢、乃至生命都更加重要;比如……那一點點最后的尊嚴!”
“曉華姐知道這一點,因此即便被連扇了十幾個巴掌,依舊不肯屈服;”
“而我……”
“總之,我不認為今天我做錯了!”
看著一臉倔強的司馬鵬,小丫頭沉默了,好半晌才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鵬弟,你做的對,我們家的鵬弟……長大了!”
坐在一旁靜靜聽著的楊鑄站了起來,給這位妻弟伸了一個由衷的大拇指之后,離開了病房。
先去探望了同樣受了些輕傷的任明翰之后,又去探望了下于曉華——結果這貨被扇成豬頭,死活不肯見人,全程都捂在被子里,沒說兩句楊鑄就被趕了出來。
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走到無人的樓梯處,楊鑄這才掏出電話,翻了半天之后,找了一個號碼打了出去。
“呵呵,王副,是我,鑄投商貿的楊鑄!”
“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好去你那蹭點好茶喝?到時候順便拉著王局長一起,我一并給你二位匯報匯報工作。”
“不不不,您別來我這,必須是我向您做工作匯報!”
“哪個王局長……呵呵,您說呢?”
楊鑄此刻的語調極為怪異,言語頗為親昵之余,聲音里卻充滿機械,毫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