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發現,你很有可能會被丟到九等界,到時候,切記,也要謀一份工作,不然,在這世上很難活的。”
掛鐘報時,清晨五點鐘,兩人迎著黎明出發。
打車直達車站。
可沒有身份證件就不能上車,花燈砸錢問出一個拉黑客的廂式貨車,能直達七等界還不需要證件。
廂式貨車頂部有兩排很小的通風口,整個后車廂最多能裝24人。
花燈不放心,卻也沒有辦法。
“別吃陌生人給你的食物,自己的背包看好了,別在車上打盹,地址最好背下來,以防卡片丟了,無論對方說什么,你只求給你個工作,入職后別跟旁人交心,他們會把你說的話打小報告,工友推托你做的事,適量做到,不然會給你使絆子,學著用錢多打點……”
花燈又捋了捋今早給尋月編的辮子,“以后自己學著點編辮子,留這么長再剪短,會心疼的,再留一留說不定剪下來還可以賣一兩千塊。”
貨車司機吆喝著過時不候,而車廂內,已經裝了20個人了。
花燈拍拍尋月肩膀,將人推上車,也不再說什么告別的話,只瀟灑地扭頭離開,別離對于這個女人來說,殘忍了整整十年。
尋月淚眼汪汪地蹲在鐵門邊,看著花燈離開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轉角處。
關門的貨車司機哼笑一聲,“是你姐姐?把你賣了吧?”
“才不是。”
尋月倔犟回答,并抹了把眼淚,撇著嘴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
鐵大門關上,車廂內沒有燈,就只有兩排通風口透進來的光勉強視物。
但尋月卻能在黑暗中,看清所有。
而此刻的她以為,所有人都能在黑暗里視物。
車上的20人大部分都躺下來,少有幾個像她一樣靠坐著。
坐在她身邊的是個胖胖的女孩子,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在吃東西。
瞧尋月扭頭瞅她,那女孩就將手里的紙袋遞出去,“你吃不吃?”
尋月搖搖頭。
“后面路長,到七等界還要五六個小時呢。”女孩咂咂嘴,“到地方可就沒有這么好吃的肉餅了。”
尋月盡可能地竄到門口,她鼻子太敏感了,車廂內除了蒜味和韭菜味兒,還有人身上那股子汗臭味。
她將鼻子貼在門縫上,汲取著車外透進來的空氣。
花燈說六等界占地面積不大,果不其然,也就過了四十多分鐘,就瞧見六等界的界碑與七等界的界碑兩向呼應。
盯著遠處漸漸變得渺小的高樓,她嘆了口氣,唯一一個認識她的人,被那群高樓圍困。
像被關在籠子中的鳥一樣。
她想著,看了眼抱在懷中的背包,圓鼓鼓的,里面塞了四套衣服,還有一雙新運動鞋,以及一卷錢。
可她又不禁自問。
我是尋月,可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