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付老鬼，正站在珠簾內，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我就說，你眼睛不老實。”
付老鬼今日拿著的是個打磨好的海藍寶石珠子，仍用鹿皮布擦著。
“想著怎么從我這里逃出去？”
尋月并不言語，她還在考慮各種可能。
當然，最好的可能，還是不傷和氣，她還打算在石春縣站穩腳跟，給尋公部謀得資金來源呢。
“你只做單向生意？”
“什么意思？”付老鬼從眼鏡上方瞥了她一眼，“你要跟我做生意？”
尋月后半截話被噎在喉嚨里，跟這付老鬼說話，都不用說全，對方都能猜出來。
“雙向——嗯，你是要把生意做到啟厘去？去倒賣崇明星的那些破玩意兒？”付老鬼極其不屑的撇撇嘴。
這一句破玩意兒，尋月不由咋舌。
“啥叫破玩意兒啊？”
“可不就是破玩意兒，什么扶柳石、金谷主的，山上一挖一大車，隨便一座山上，都能挖出一筐，不遵從物以稀為貴的道理，那些破石頭如果沒有后期潤色，哪兒有眼看，要光澤沒光澤，要潤度沒潤度。”
聽著付老鬼的吐槽，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崇明星人，也瞧不起將那些破爛掛在脖子上，戴在手上的凱亞人。
他是——孤傲？
尋月心下給這人做出判斷。
“這是主店還是副店？”
“主店。”付老鬼嘆了口氣，將海藍寶石遞給尋月，“你認認這個，不過我發現一點。”
尋月佯裝費事的抬手去接，付老鬼皺了下眉頭，將拇指按在鐐鐲的表面。
這東西是指紋解鎖的，退了這重量，倒讓尋月覺得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發現，你只認得好東西，我屋里一小半的贗品，你倒是叫不出名字，你以前的店里，難道都是真品？可據我所知，啟厘來崇明的移種，從事古玩玉器的啟厘人，可沒有完全真品的店面，我也給啟厘區的幾位朋友打過電話，并沒有你這號人進出。”
尋月接過海藍寶石，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借著午后陽光，那顏色，說是讓人垂涎都不為過。
“海藍寶石，品相上等，這么好的東西，你舍得賣？”尋月將寶石攥在手上，卻無意還回去。
“跨區不聯系，我也找不到更多關于你的訊息，況且，只為了一個你，就花錢去買消息，也太不值當了。”
尋月摩挲著寶石，還在想著攻略。
卻一個不備又被付老鬼捏住臉頰，逼迫正視對方。
“你眼睛太不老實，是想著怎么毀了我的店逃出去？還是另有所圖？”
尋月將海藍寶石在桌上磕了兩下，“你撒開。”
“你摔吧，這是贗品。”
尋月原想笑卻咧不開嘴，便作勢要摔，“你騙吧，這是真品。”
付老鬼眼神一顫，當即松手，將海藍寶石奪回來，“你果然見過我們啟厘的寶貝，說吧，你究竟是誰？從哪兒來？誰教你這些的？”
尋月咧嘴一笑，她從不知道自己鉆出鬼點子的時候，眼神有多狡黠。
付老鬼懨懨推了下金絲框的眼鏡，“真想把你眼珠子摳出來，你想要談什么？合作？”
尋月笑容加倍，“就是合作，我呢，也想在石春縣開個店面，不過不在你這終古街，我想去光臨街。”
“光臨街是四族區，不過在光臨街賣古玩，可并不賺錢，那附近多餐飲店，服裝店，還有各種娛樂店面，古玩玉器這種東西，最好選在一個安靜的地方。”
“你呢，眼界太高。”尋月起身，佯裝踉蹌兩步，抬腿撂在付老鬼面前，“解開解開，你以為你能困住我？”
付老鬼照做，卻也沒反駁一句。
尋月繼續說：“我看你地下室里留下一批貨，里面沒一個是正品，全是贗品，再來，就是你店里的那批貨，真品呀太少，識貨的人應該也沒有，你呢，嘖嘖，生性還喜歡這些真品，賣出去又不舍得，你們就是靠賣贗品為生的，為什么不去光臨街呢？那邊客流量那么大，說到底，還不是你心氣高。”
付老鬼不語，他在沉思的時候，那可真是波瀾不驚的臉，靜如止水的眼，什么人都看不透。
尋月趴在桌上看他，“買賣做成你這樣，不——虧本嗎？”
經過一個上午的觀察尋月發現，這家鑒客，好像并不盈利，除了那些稀稀拉拉轉悠的散客，真肯掏錢的，太少了。
而付老鬼還有一大家子游手好閑的人要養活，不然，也斷不會出現阿魯，那個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耍的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