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愕然,“恩師?”
高何看著庾獻認真的說道,“你錯了。”
庾獻聽的沒頭沒腦,躬身拜倒,“請恩師解惑。”
高何輕輕的拍著庾獻的背,緩緩說道,“四境百姓因為信任你,因為信任墨者,所以愿意跟著你去戰死沙場,肝腦涂地。如今齊國勢大,魯國又陷入內亂。四境百姓又因為信任墨者卷入到這場戰爭中,我們還如此能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
庾獻聽著,不由背上流汗,“恩師的意思是?”
高何澀聲說道,“你惹出這些事端,那就要徹底的踐行我墨門之道。你去前線吧,哪怕戰死沙場,也要背負你承擔的那些期待。”
庾獻渾身顫抖,大聲打斷道,“師父,你可知道你這話意味著什么?!”
高何直視著庾獻,目光中帶著平淡。
“我會死。她……,也會死。”
庾獻大聲抗爭道,“我絕不為此!”
高何聞言,認真說出了震撼史籍的一番話。
——“不死,自今以來,求嚴師必不于墨者矣,求賢友必不于墨者矣,求良臣必不于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義,而繼其業者也。”
庾獻看著高何。
這個當年無惡不作,聲名狼藉的齊國暴徒,在大義和自我犧牲面前,表現出了接近迂腐的固執!
庾獻輕輕搖頭,站起身來。
他看著高何微笑,“師父,你全心全意想要教導我做一個好男兒,不是為了有一天,讓我去傷害你女兒的……”
說完,庾獻轉身就走!
庾獻出了牢門。
公儀休正等待外面。
“談的如何?”
庾獻避而不答,“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公儀休聽了,很是同情的點頭,“這本就是艱難的決定。”
庾獻回頭看了公儀休一眼。
公儀休愕然,“怎么?”
庾獻面無表情,“你的話太多了。”
公儀休還沒等弄明白庾獻想說什么,庾獻已經反手一劍鞘敲在公儀休腦袋上。
公儀休應聲而倒。
庾獻扯下公儀休的腰牌,從容自若的出了魯公府,見到了被守衛攔住的白書畫和孟勝。
遠處,大批的軍士正在和四境的士兵對峙著。
庾獻對白書畫和孟勝說道,“咱們走吧。”
又對那些守衛扔出了公儀休的腰牌,“滾遠一點。”
那些守衛見庾獻囂張,又見到了國相腰牌,立刻小心的避讓一旁。
庾獻上了戰車。
孟勝小聲問道,“師叔,咱們去哪兒?”
庾獻想了想,“我們……,去衛國。”
“衛國?”
孟勝愕然。
庾獻淡淡說道,“去衛國借兵,這次的局面有些糟糕。”
說著,庾獻簡單給孟勝和白書畫說了說。
兩人聽到心情都沉重了幾分。
孟勝駕著車,忽然回頭問了一句,“既然魯君不識好歹,咱們走就是了,何必這么委曲求全。”
庾獻認真的回答道,“我們不是為了魯君,是為了貫徹墨者心中的義。”
說著,庾獻把高何的教誨對兩人說了一遍。
白書畫在旁感慨不已。
趕車的孟勝抿緊了嘴,眼神卻越發明亮。
有一件事,或許是庾獻沒有想到的。
正是這句話,燃燒了孟勝的一生。
直到在未來的某一天,已經成為第三代墨門巨子孟勝最終和吳起決裂。
慷慨赴死。
孟勝,至死都在堅守墨門的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