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個世道有些亂,但某種程度來說還是很淳樸旳,畢竟他們根本想不到這么離譜的“合理避稅”方式商賈也知道律法不完善,有很多可以鉆空子的法子。
但他們的辦法都是在底線反復橫跳。
當權者若不爽,隨時可以搞他們。
反觀沈棠提出的辦法
講真,那是吳賢聽了都會血壓狂飆的離譜要知道當下的各種稅目,基本是一是一,二是二,一列一行羅列清楚,照著上稅就對了更別說徐解這樣傳統的商賈。
他幾乎是用完全不認識沈棠的目光看著她,半晌才張口吐出一句話“這、這這若是這么做了,主公那邊怕是會暴跳”
徐解沒見過吳賢失態暴跳的場景。但他有預感,自己真這么做,估計有幸看到。
沈棠只是笑“他生氣做什么”
徐解不吭聲了。
沈君居然還有臉反問吳賢生氣什么
緊跟著又聽沈棠厚著臉皮道“他不該生氣,還應該感激咱們才對。你說說,我上面羅列的法子,哪一條不能用拿配貨這個說,顧客花的錢是買其他貨物,買酒才花了一兩。酒稅要交也是交這一兩。咱們有逃稅漏稅嗎沒有啊,老老實實交了酒稅。”
“盲盒抽獎也是一個道理。”沈棠仔細將東西掰碎,強行塞進徐解的小腦袋瓜,“顧客花錢買的是酒嗎不是啊,買的是抽獎資格,是游戲酒是顧客玩游戲的獎品現在的律法有哪一條是對贈送的免費獎品上稅的”
徐解艱難道“并無”
沈棠情緒激動的一巴掌拍他背心。
“沒有就對了既然他們翻遍律法也找不出咱們不合理的地方,那咱們就是合理的既然是合理的,那就是被允許的既然是被允許的,那就是可以去干的”
徐解眼神變得一言難盡他懷疑沈君被人貍貓換太子了這些話怎么可能是從赤誠熱心、善良仁厚的沈君口中說出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文注。”
沈棠唇角仍噙著笑意。
只是這一聲“文注”卻聽得他脊背微麻。
給他的感覺像極了吳賢被幾個兄弟被刺,恨不得手刃手足時的森冷語氣。他也是在那時候看到吳賢身上的狠不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沈棠問“它們總有一條可用吧”
這話還帶著幾分“威逼”。
就好似吳賢先前對沈棠的“威脅”。
她強逼著徐解必須“合理避稅”一回
“自然。”徐解壓下內心不適,勉強笑答,“徐某今日才知什么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吾觀沈君在商賈之道頗有天賦,倘若潛心經營,未來必是竟天下巨富”
沈棠卻道“商賈那可不行。”
“為何沈君也不喜商賈嗎”
沈棠搖頭,直言“從未有過,商賈也有其存在的意義。但文注或許沒聽說過一句俚語屯糧不屯槍,家里是糧倉;屯槍不屯糧,處處是糧倉。商賈有錢財卻沒與之匹配的武力依仗,不事生產卻有能力攬盡錢財,遲早是豺狼虎豹眼中的儲糧。”
她拍拍表情僵硬的徐解的肩膀。
“人有,不如我有”
為什么非要二選一
成年人,全都要
嚇唬了徐解,沈棠內心的火氣紓解三分,但還剩下七分需要她獨自消化。
顧池大老遠便聽到沈棠的心聲跟吃了爆竹一樣,罵罵咧咧,十句有十一句在問候吳賢和徐解這對主臣組合。同來的褚曜停下腳步,疑惑看他“望潮怎得不進去”
顧池苦笑。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正猶豫要不要進去,便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進來”。
二人相視一眼,同時踏入。
沈棠臉上仍有怒意殘留。
“主公為何動怒”褚曜彎腰將沈棠掀翻的矮桌書冊整理好,“因為徐解”
他們也收到徐解過來的消息了。
“你們瞧瞧就知道了。”沈棠將徐解送來的幾卷賬冊簡書遞給二人,他們一目十行看完,又互相交換對方的,眼底閃過了然。
沈棠恨不得將眼前的矮桌當作徐解掀翻了,氣鼓鼓道“你們猜猜他說了什么”
褚曜溫和問“什么”
“種苗都是好種苗。”
褚曜中譯中“就是價格略貴”
“農具雖不是全新但勝在價格低”
褚曜笑道“估計是往年用過的舊物,沒到不能用的程度,但估計也用不了多久。”
沈棠聽得越發氣了,咬牙切齒“耕牛都是服役多年有豐富經驗的老牛”
褚曜跟顧池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