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連吾都不認得了”
騎馬之人心急如焚。
兵卒可不理會他這一套。
雖然他也覺得來人聲音耳熟,但耳熟不能作為放行證明。想進去就必須要有郡守親手寫下或者蓋過章的手令,他們只認這個。除了這,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認
“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再敢靠前,莫怪我等無情”
明里暗里已有十數弓矢瞄準此人。
來人見狀氣急。
只是他來得太匆忙,根本沒準備通行手令。正猶豫著亮出武膽虎符表明身份,或者直接用武力強闖的時候,一段熟悉的呵斥聲滾入耳膜“停手全部停手”
戒備警惕的兵卒同時罷手。
來人狂喜喚道“十二弟”
聲音主人騎馬上前。
“九哥”
被喚作“十二弟”的晁廉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九哥怎么成這樣了
這二位全是谷仁的結拜兄弟。
一個行九,一個行十二。
行九這人長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刻薄長相。不知多久沒有修整的稠密絡腮胡幾乎要擋住整張臉。長發被狂風吹得亂糟糟,身上更只剩一襲里衣。
“九哥,你這是”看九哥被打劫過后的模樣,晁廉驚愕,一時無言。
“大哥可在”
晁廉道“在”
文心文士有文氣護體。
待在疫區并大風險。
疫區人手又緊缺,谷仁也只能過去幫忙,也為了坐鎮,以免生亂。
“快快帶我去見大哥”
晁廉揮手示意兵卒打開入口。
這些兵卒都是他管轄下的私屬部曲,自然聽從軍令。兄弟二人沒有多廢話,御馬狂奔,一路緊趕慢趕才抵達目的地與疫區僅有一墻之隔的臨時治所。
與疫區內宛若人間煉獄般的死寂相比,臨時治所熱鬧些,諸人行色匆匆。
兄弟二人還未靠近就聽到屋內傳來情緒激動的辯論聲,聽聲音,俱是熟人。
“控制控制一連大半月都是這話,哪一日控制住過了大丈夫當斷則斷唯有撤出兩地封死全境,才能保住上南安全。六哥啊,你可知這幾日有多少人生亂逃跑咱們防得了一時,還能盯得住一世嗎只需有一個逃出去,上南就完了”
疫病帶來的心理壓力何止是醫師、庶民扛不住呢他們這些人也遭不住。
這些都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般兇殘的疫病擴散出去會波及更多無辜庶民。奈何自家六哥不肯放棄,還在徒勞用功。要他說,該放棄的時候就該放棄
“是啊,大哥、六哥,老三這話說得是難聽了一些,但也是為大局考慮啊疫病才發生多久,兩村過半染病,連我們帶來的兵卒也染病三百余”
也不是每個兵卒都有武氣護體。
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只是身子骨健碩一些,無法將疫病阻隔在外。
幾人陸陸續續發表看法。即便現在不放棄,要不了七八天,剩下的人也會死光。疫區土著已經染病染得差不多了,現在新增病患都是兵卒或者帶來勞作的奴隸。
堅持已經沒了意義。
更有一人狠心,提議屠村埋尸。
谷仁兩個臉色鐵青。
但又無法斥責這些義弟什么。他們得知谷仁要進入疫區,都是第一個響應號召,親身犯險,也曾衣不解帶幫著操勞,但努力不能組織疫病瘋狂蔓延和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