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他沒說出來。
河尹的確只剩顧池一個文士主事,但還有秦禮這些外援啊,真要是忙得腳不沾地、勞累過度,拉他們過來搭把手也不失為應對之策。:3是的,因著自家主公作風,上行下效,他們這些人也不拘泥是不是自己人了,只要能干活就能用。
至于秦禮幾個如何罵罵咧咧
只要沒聽到,就能裝不知道。
盡管魯下郡治所奪回來了,但治所之外的縣鎮都被流民草寇禍害過,雖說沈棠過來之后,第一時間組織開倉賑糧,但仍有過半落草,或燒殺劫掠、打家劫舍,或聚眾鉆入深山當土匪,或跟隨流民草寇去往其他敵方。眾生皆苦,只為一口吃食。
沈棠同情他們,但也要為了那些安分守己的庶民著想,與其他三家合計,撥出一部分兵力清剿魯下郡境內的賊寇。
宣傳安撫為上,絞殺滅口為下。
若他們愿意放下武器,重新去做一個普通庶民,便給他們這個機會,若不愿意還反抗動粗,便直接殺了,絕對不能將他們驅趕至臨近郡縣騷擾那些地方的庶民。
少沖等人自然沒有異議。
事實上,他們等沈棠這句話都要等得不耐煩,整日忙碌那些無聊的瑣事,多余的旺盛精力都沒處宣泄,筋骨都懶了。沈棠讓他們撥出兵力剿匪,正中下懷。
其中又以上南少沖最為積極。
天微亮就急吼吼帶著人出門,翻山越嶺,上山下水,縱馬攆著土匪跑。姜勝借此跟沈棠提了意見,鼓勵庶民向官署舉報土匪下落。最先過來舉報,且消息屬實的庶民,能獲得官署獎勵的一斤粟米
他作為魯下人士,很清楚這地方民風民俗,村落宗族會互相包庇、隱瞞。不少土匪就是他們中間走出去的親人,看到少沖等人率兵過去,甚至會通風報信。
剿匪效率高不到哪里去的。
沈棠聞言,深覺有理,還在這個基礎上做了修改根據舉報的土匪規模,第一個舉報的庶民可以獲得不同檔次的獎勵。獎勵不多,但對庶民而言卻有著致命吸引力魯下郡除了治所,其他縣鎮都被糟踐過,庶民秋收上來的糧食也被搶走。
沒有糧食,他們中很多人都度不過這個寒冬,一點點的糧食也彌足珍貴。
珍貴到,足以讓出賣他們此前還心照不宣幫著隱瞞的同村同族土匪。
其一,治所也說了,會保守秘密,不向外透露報秘人的身份名諱。其二,此舉不是出賣同族,而是在保護更多安分守己的同族良民,保護他們不受土匪侵擾。
一番軟硬兼施的手段,魯下郡境內的土匪在七天內銷聲匿跡,最后甚至發展到四家武膽武者爭搶一個剿匪任務。土匪是沒了,但留下來的爛攤子還不止于此。
給其他三家的信也得到回應。
四家出人共治魯下郡。
直到鄭喬王庭派來新郡守。
但眾人心里都清楚,這個可能性不大,人家正忙著跟彘王一派斗呢,哪里有功夫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殊不知,還真有人注意到了,只是不是鄭喬。
而是鄭喬的師兄,晏安。
晏安并不贊成鄭喬派兵驅趕流民草寇,要么徹底鎮壓,要么收納己用,將氣驅趕至別處,禍害其他地方庶民不說,還會讓這個群體膨脹擴張,終將釀成大禍。
奈何鄭喬偏是不聽。
晏安被氣得接連半月沒去點卯。
“哎,興寧這是何苦呢”
外界都道晏安是被氣得跟鄭喬鬧脾氣,也有人說他被鄭喬種種荒誕舉止傷透了心,準備借著這個機會急流勇退。唯獨他夫人知道晏安是真的身體不好了
盛怒之下又被寒風灌體。
竟纏綿病榻半月。
此時的晏安好似蒼老了十余歲,從來黑亮柔順的青絲也多了不少灰白,眼梢爬上細細的皺紋。面色蠟黃,眼底青黑,呼吸時而緩慢時而急促,看得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