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卻看著他的背影許久。
直至消失在長廊拐角。
他也聽聞師弟養“男寵”的消息。
也知道這“男寵”酷似鄭喬少時。
卻沒想到會這么相似。
宴安收回目光,投向反方向。只是,此時的眸光全然不似方才的溫和,反而透著一閃而逝的森冷。最近幾月,宮殿守衛森嚴許多,他這位師弟也會害怕嗎
內心淺淺譏笑了兩聲。
見鄭喬,后者倏道“可有見到人”
宴安“你說那少年”
鄭喬道“外人都道他像我。”
宴安倒是很耿直地道“不像。”
鄭喬是在辛國王庭長大的,陰謀算計是浸染在骨子里的本能,用乖順克制掩飾野心亦是本能。哪怕是在他最天真的年紀,也做不出少年那般冒失囂張的舉動。
鄭喬仔細打量這位師兄。
短短兩年多,對方便蒼老了二十歲不止,鬢發白得差不多,模樣越發像宴安的父親、鄭喬的授業恩師,肉眼可見地蒼老病弱,仿佛不久于人世。因此,鄭喬更想知道對方能忍到什么時候再利刃出鞘
何時將這柄利刃對準他的咽喉要害
是的,宴安要殺鄭喬。
這是鄭喬一早就知道的。
宴安下山輔佐他
這絕對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
鄭喬嘆道“確實,形似而神不似。”
宴安眼球微微一轉,那嫌棄的眼神明擺寫著跟鄭喬神似是好事
一個鄭喬就惹得天怒人怨了。
換做尋常暴君搞這些操作,早被人踹下國主位置,尸體被破開肚子點天燈,鄭喬安安穩穩作死多年還不死,自然有其能耐所在。若是倆,這日子還能過
鄭喬也看出他的眼神,頓感沒趣“那沈幼梨前往隴舞郡,師兄可知”
他轉移了話題。
宴安道“知道。”
鄭喬哂笑“這沈幼梨,倒是不簡單,脾性作風讓孤想到了師兄。若你們結識,必是至交好友。隴舞郡偏僻多事,沈棠身邊人手不足,只是可惜啊”
宴安“不可惜。”
沈棠身邊缺不缺人
他比鄭喬更加清楚。
知道有這么個人能理解自己,那種精神上的充裕和滿足,即便下一刻赴死,也是一樁只得舉杯慶賀的“喜喪”。鄭喬不會懂的。
鄭喬問“師兄不愿意”
回過神便聽到這話。
是鄭喬想給他給予更高的官職。
宴安咳嗽了兩聲,語氣虛弱道“承蒙國主信任,只是近日纏綿病榻,已無法為君分憂,此次前來是想辭官,回鄉將養”
鄭喬面帶詫異。
他腦中假象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一條宴安辭官“師兄春秋鼎盛,只是小病,修養一陣就行,何必辭官歸鄉沒了師兄,滿朝上下又有誰替孤分擔”
宴安這次卻態度堅決。
鄭喬擔心有詐,依舊不允,最后只讓他回家養病,身體好點兒再回來。他可不放心宴安從自己眼皮底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