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遠都能看到行軍之時揚起的灰塵。
清風喧囂,樹葉隨之沙沙作響。
“阿父,目標來了”
荀定匆匆來跟老父親回稟。
荀貞一襲文士儒衫,長發一絲不茍地束在發冠之中。最近的他清減了不少,隱約能看到額角青筋。荀定擔心老父親身體,每日讓他多吃幾碗,奈何他總是推說沒胃口。
他知道阿父是在發愁“負債”。
此前一戰,撒錢一時爽,還款苦哈哈。
荀定覺得完全沒必要。
這是主公的負債又不是阿父的。
咱們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才能為主公更好效力不是看到敵人即將進入伏擊的范圍,他第一時間將好消息跟老父分享。
荀貞聞言道了一聲:“好”
父子二人在掩體遮蔽下,居高遠眺。
荀貞深沉的眸子投向敵人來的方向,隱約看到一條長長的,蠕動著前行的黑色長蟲。后者行軍隊伍松而不散,還是可攻可守的行軍隊形,警惕性倒是一點兒不弱。
荀定也伸長脖子瞧了一瞧。
“阿父,咱們的埋伏不會被發現吧”
荀貞說道:“應該不會。”
敵人收到的情報,己方兵馬這會兒還在渡江,甚至可能還未渡江,換而言之,他們這一路是安全的。在安全的環境之下,再警惕的人也會有片刻松懈,便是破綻之處。
這次埋伏是荀貞聯手一眾文心文士共同布下的迷陣,因為范圍不大,精密度近乎于完美。饒是魏壽這樣的老將穿行而過,若不是事先知曉也得發懵,故而荀定有把握。
荀定看著下方,不知何故,嘿嘿發笑。
老父親荀貞冷淡瞥了一眼兒子。
有點兒不想承認這個夯貨是親兒子。
“為父教過你無故發笑”
荀定嘴上的笑弧僵硬。
這年頭連幸災樂禍都不允許了啊。
剛想癟嘴委屈兩句,荀貞倏忽神情嚴肅道:“傳信下去,警戒,準備御敵”
老父親嚴肅,荀定就不能嘻嘻哈哈了,他瞬間正色,抱拳領命:“末將遵命”
消息以極快速度傳到沈棠等人手中。
她摩拳擦掌:“兒郎們,迎客了”
顧池險些將還未吞咽的苦藥汁吐出來。
這時候,三千敵兵已經進入迷陣。
荀貞有驕傲的資本,一葉障目果真能以假亂真。莫說雙眼看到的景色,甚至連疾馳時撲面的風,光落在肌膚上的溫度都與真實一樣。他們渾然不知自己眼睛看到的,跟自己前行的路有些不同。按照本來的行進路線,他們在一處岔路口,應該往左邊走。
但在迷陣蠱惑下,他們走的是右邊。
右邊這條路盡頭是一處山谷。
山谷呈喇叭狀,一頭窄,一頭略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