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善孝的能力沒什么問題。
有問題的是崔善孝的文士之道。
論起弒主本事,崔善孝比他更勝一籌。
祈善的文士之道發動有前提,同時約束著主臣二人主君生疑則弒主,主君與他兩不疑,那么他就是主君的替命傀儡祈善的命其實掌控在沉棠手中,這一規則約束力僅次于褚曜和寧燕二人。崔善孝卻不一樣,只要他想,他悄無聲息就能做了主君。
做完之后還不用承擔任何反噬。
甚至無人能發現這事兒是他做的。
祈善心臟砰砰直跳,忍不住擔心沉棠。
他擔心崔善孝接近主公另有陰謀,也擔心一旦事發,崔善孝會牽連沒防備的主公。崔善孝這事兒,他跟寥嘉、秦禮、姜勝、荀貞甚至是顧池幾個人都不同。后邊兒幾個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就是跟看重大局,拎得清私人恩怨與公事。反觀崔善孝,他睚眥必報,心眼兒比針尖小,心狠手辣
祈善苦惱地一手托下巴,另一手輕敲桌桉,冬冬冬的凌亂節奏恰如他此刻心境。
“嘖,還是要想點兒辦法”
他內心有三個方案。
上策,他先下手為強
祈善當年用的還是“曲譚”的假名,相貌假的,彼時他的體格還沒成年身量,二人如今面對面也未必能認出他就是當年的“曲譚”。趁著崔善孝還不知道他真實身份,先悄無聲息做了對方,毀尸滅跡,永絕后患。
中策,隱瞞身份一輩子。
反正祈善也沒打算讓“譚曲”重新活過來,他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僅有的幾個還是關系親近的。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康季壽這個便宜表哥心情不好就喊他本名,哪天當著崔善孝的面喊破了,那不完犢子
至于下策嘛
他在馬甲被扒之前堵住崔善孝的嘴
嗯,不是那個嘴堵,是手堵
讓崔善孝欠身為“祈元良”的自己天大人情,屆時身份不慎暴露,老東西不就沒什么話好說即便不能冰釋前嫌,勉強也能將他視為空氣。雙方老死不相往來即可
祈善的心思在上策轉啊轉啊轉。
遲疑了許久,久到素商都沒耐心離他而去,祈善才無奈長嘆著將心思從上策挪開,滑過了中策,最后定格在下策。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滴咕“我這么做也是為主公大業犧牲,若是因為崔善孝開了殺人滅口的壞頭,難免會讓姜勝幾人心慌慌,也影響日后主公招賢納士為了一個崔善孝,犯不著這么做。對,就是這樣”
祈善嘆氣著準備給主公收拾爛攤子。
也給年少的自己擦屁股。
遇見沉棠之前,祈善從不信什么因果報應,但現在不得不信了,她就是“福報”
祈善用沾了貓毛的袖子擦擦額頭汗水,勉強說服了自己。他剛拿起桌上第二封信函打開,寥嘉聲音從廳外傳來“元良,方才聽說前線戰報送過來了,是不是”
寥嘉的話戛然而止。
他的視線落在那張黑底黃字的信函上。
祈善也抬頭看他,意識到自己手中捧著什么,著急要將信函收起,卻被寥嘉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奪走。寥嘉看看信函再看看祈善“祈元良,你何時跟它有牽扯”
祈善干脆擺爛承認“一直有。”
說著將信函扯了回來。
寥嘉壓低聲音問“主公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