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肅,這個是”
趙奉略顯遲疑地看著秦禮手中的畫紙。
究竟是什么重要事情,值得公肅大費周章用上文氣化身解決這道文氣化身明顯不是剛弄的,多半是他們出兵清繳殘部之前換而言之,公肅這是在作戰時一心二用
秦禮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平靜地道“主公交代下來的。”
一聽是沈棠授意,趙奉等人便誤以為這是啥機密大事,一個個識趣得不再多問。該他們知道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知道。不該他們知道,問了也沒有答案,還容易招嫌。
簡單收拾,營寨升起炊煙。
開飯的時候,趙奉看到秦禮懷中抱著一支長條木匣走出臨時營寨。他沒多想,去吃飯又看到秦禮端坐在食案前,慢條斯理地優雅進食。他扭頭看來時方向,再看秦禮。
鐵骨錚錚漢子面上露出了少見的迷茫。
他知道秦禮工作起來很認真負責,但公肅一向講究養生,行事很規律,通俗來講就是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三餐規律。諸如此刻,吃飯也不忘記工作的行為
完全超出他認識的公肅該有的人設。
秦禮若有所感,抬起眼皮“有事”
趙奉搖頭如撥浪鼓,臉上蓄得有些長的茂密胡子也隨著左右搖擺“沒有沒有。”
他什么都沒看到。
“主公這幾日跟公肅走得很近。”來往頻繁到比他們這些老人還要像老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合作多年的默契主臣,顧池起初還不在意,但很快就有些坐不住。
為什么呢
自然不是因為嫉妒秦禮的存在感。
他震驚的是主公跟秦禮謀劃這么大事情,她居然能憋著不跟其他人透露口風
山不就我,我就山。
顧池決定旁敲側擊一番。
沈棠瞥他一眼“你這叫旁敲側擊”
顧池這廝耷拉著眼皮。
拉長調子“嗯,這怎么不算呢”
沈棠捂臉“不要什么心聲都學”
她這些臣僚果真是有點病在腦子上,顧池這拈酸吃醋的架勢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所幸沈棠精通各種順毛訣竅。
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打仗容易善后難,燕州和乾州經歷數年戰火,再繁華的城池也蕭條得可憐,斷壁殘垣隨處可見。不過,也正因為是廢墟,正適合大刀闊斧地修改重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全部改了。公肅的文士之道用著很方便。”
她又補充一句“不告訴你們也是因為你們都在前線,本來就夠累了,若還將這些事情壓在你們的身上,不就顯得我這個主公太刻薄資本家都是要被吊路燈的”
她這是體恤下屬
顧池聞言也收斂起玩鬧。
“主公這般輕易就信了秦公肅”
沈棠險些咯噔“公肅有問題”
“這個倒是沒有,也或許是還未發現。只是秦公肅畢竟出身宗室,他的某些想法或許會與主公、與吾等相悖,性格又固執,這般輕易就接受了現狀,倒是出乎意料。”
沈棠松了口氣“呦,此前公肅還跟我提了望潮,關心你如今的身體情況呢。”
顧池反手給了一個戒備。
“主公,不是池對秦禮有什么意見。”
顧池難得沒有跟沈棠嬉皮笑臉。
沈棠也拿出了正經態度,洗耳恭聽。
顧池那張帶著病弱的臉龐,隱含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認真“而是希望主公明白一點從黃烈覆滅那刻開始,您就不再只是一個草臺班子的主公您是西北霸主,因此,您帳下勢力帶來的利益誘惑能讓他們拋棄門第偏見。不出意外,未來將會有源源不斷的世家豪族向主公示好、伸出橄欖枝,其中也不乏能力驚艷、才華橫溢之輩,或許還遠勝我們這些文士之道帶著缺陷的人,至少他們的文士之道不會讓主公身處險境”
“他們會效忠主公。有些人會純粹效忠,但也不乏有人因為附加價值而效忠。圖謀沈幼梨這個人能帶給他們以及家族的好處。這些人可以用,可以利用,但不可信任。”
“更加不可坦誠以待。”
“主公的心聲常常得意一句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但這話應該還有一個前提真誠,只有對待同樣真誠的人才是必殺技。對待不真誠的人,付出真誠只會讓人拿住把柄還肆意嘲笑。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主公付出真心與信任,秦公肅或許會是最后一個。”
勢力越大,被吸引來的人越多。
里面固然有真誠的人,但更多是披著各種人皮面具的虛偽之輩,人心太難分辨即便顧池擁有讀心的文士之道,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分清楚每一份真情實意和虛情假意
沈棠聽后沉默了許久。
良久,杏眼笑彎成月牙,眸光澄澈如昔“望潮,你家主公的真心和信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你,看過我玩弄人心嗎”
這次輪到顧池錯愕了。
沈棠沉聲“玩弄人心,有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