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也很模糊,辨不清內容。
仔細聽,像是女人,又像是男人,像是一個人,又像是一群人。她越聽越覺得腦子混沌,雙眼模糊。北啾忍不住閉上眼睛晃了晃,待她再睜開眼睛,一道道巨型幻影從她身側兩旁掠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錦衣華裳,也有布衣白袍,北啾徹底看呆。
你們是誰
她忍不住高聲循聲。
這里又是哪里
直到一道人影讓她有些眼熟。
盡管那道巨型虛影的面目很模糊,但北啾就是覺得熟悉,脫口而出道老師
疑似老師的人影從她左側掠過。
北啾扭頭追尋。
親眼目睹后者由人影化作器具。
不止是這道人影,其他虛幻人影也化成了不同的器具,連弩車、轉射機,甚至還有旱船、滑索、橋子、巨型水車
這些究竟是人還是鬼
北啾心中無措之余還生出了懼怕。
此刻,模糊聲音逐漸轉為清晰。
聲音吟唱天覆地載,物數號萬,而事亦因之,曲成而不遺。豈人力也哉
北啾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
她下意識跟著那道聲音一同低喃事物而既萬矣,必待口授而目成而后識之,其與幾何萬事萬物之中,其無益
她口中所訴與那道聲音別無二樣。
因為,這是天工開物開篇之言。
北啾加入官署的這些時日,生怕自己哪日再也接觸不到圣物,每日不敢懈怠,捧著書簡鉆研,如癡如醉。那副架勢恨不得將每一個字都刻入骨血,身體也形成了慣性。
只是篇幅太長,她記性又沒有文心文士那般過目不忘,很快就背得磕磕巴巴。
神色沮喪地閉嘴。
安靜聆聽天幕那道聲音背誦。
這道聲音似有別樣的魔力,北啾驚訝發現入耳的每一個字,自己竟神奇記住了
珠流璧轉,不知年月。
背誦已到尾聲。
北啾不覺枯燥也不覺疲累,只覺得意猶未盡。正要可惜那聲音怎么不多背誦一些,耳畔響起天籟樂聲,成群白鶴優雅翩躚。
她驚愕睜圓了雙眸,抬頭看著幾乎要遮天蔽日的巨型宮殿。這座宮殿并不華麗,甚至有些樸拙簡陋,但細節處又透著不凡。北啾坐著木尺抵達宮殿千級臺階之下
我是要上去嗎
北啾指著比自己還高的臺階喃喃。
環顧左右,無人應答。
只好硬著頭皮邁步攀爬。
神奇的是她抬步一邁就跨過一階。
剛才的臺階已在身后。
果然是夢境,什么都會發生。
北啾這般想著,抬起裙擺往前奔跑,飛速拾級而上,越來越快,到了后邊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耳邊甚至能聽到風聲。
她每邁一步,便有陌生畫面浮現。
有人立于山野,手中拿著長滿細密小齒的野草;有人一襲布衣與王侯高談闊論;有人手持鑿子將木料鑿開口子;有人站在水渠旁觀望水車;有人置身戰場遠眺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