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潮,望潮
他遺失滄海的明珠
沈棠掐著嗓子在內心咿咿呀呀,顧池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捏碎手中酒碗。布衣青年停下腳步,顧池垂眸收斂內心千言萬語,連衣擺被打濕也不在意,全部醞釀成一句。
“郎君,新歲安康。”
布衣青年這才明白顧池失控為何而來。
他也唏噓感慨“先生,新歲安康。”
沈棠坐在一旁默默吃著瓜,繼續補旁白闊別六年光陰,隨著這一面,倏然拉回孝城那場驚變往事,顧包惜弱池與烏楊鐵心元隔著幾步對望,恍如隔世。
顧池
沈幼梨能被祈元良盯上是有原因的。祈元良明面上嘴賤,主公是背地里暗搓搓地嘴賤,這倆狼狽為奸,千古未有之合拍的主臣組合要不是他忍耐了得,早就破功了。
“郎君若不棄,不妨坐下來敘舊。”布衣青年欲言又止,還是顧池主動邀請,他又看向龔騁“龔郎變化更叫顧某驚詫。”
龔騁淡聲道“僥幸罷了。”
布衣青年也想跟顧池敘舊,但視線掃過沈棠幾人,遲疑道“會不會不方便”
“這三位都是顧某同僚,難得戰事停歇,便約出來一起游玩,郎君可以放心。”
顧池一一介紹三人身份。
“在下姓烏,名元,字翁之。”
布衣青年溫和有禮地跟沈棠三人見禮,還跟祈善寒暄了兩句。三人中,他只對祈善有印象,當年見過,林風和“譚韶”都屬于陌生人,但他對林風的興趣卻是最大的。
“此前聽到傳聞說名震西北的沈君是女郎,帳下也有許多天賦驚人的女郎相助,當時還以為是謠傳,如今親眼見到了,才知傳聞不虛。”烏元看林風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驚艷欣賞,“今早出門有喜兆臨門,當時還不知喜從何來,這會兒可算知道了。”
說完又想起自己還做了偽裝。
“失禮失禮,行走在外為了掩藏身份,一直帶著這張假面具。但在座幾位都是坦蕩君子,烏某也該以真面目示人。”說著,他從脖頸處找到口子,將人皮面具摘下。
面具下是一張美到近乎刻薄的臉。
肌膚白皙更勝從前,五官比尋常人更加立體,眼窩偏深,那雙眸子宛若一汪深潭吸引人墜入其中。當年殘余的些許青澀已經被歲月打磨干凈拋光,散發出瑩潤的光。
龔騁對他這一舉動極為不贊同。
“郎君,您這”
烏元抬手制止他勸說“無需多言。”
招手讓酒肆小二再搬兩張案子過來拼桌,龔騁跟其他人坐在隔壁桌,烏元坐下來,閑談敘舊“當年孝城大亂,烏某始終擔憂先生,命人去尋了數次。只可惜,遍尋先生不得,無奈之下只得回家聽聞先生如今在沈君帳下效力,這些年過得可好”
顧池唏噓道“那年亂兵入城,顧某體弱犯病,僥幸撿回一條命,又在歸途遭遇悍匪劫持,脫身已是數月后的事兒。聯系不上郎君,中途被如今的主公搭救這些年還好,盡管征戰不斷,但總算安定下來了。郎君家中復雜,歸家之后可有遭遇刁難”
他不好在同僚面前揭穿烏元身份。
不過,烏元懂的。
“烏某失了先生的謀劃和保護,歸家初期,步步艱險,所幸還有云馳幫襯著打點,躲過了無數的兄弟刁難如今,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他克制不住情緒,握住了顧池的手,瀲滟眸光帶著對顧池的萬分向往和依戀。表面情緒波瀾輕微,但握著顧池的手卻在細顫,“先生,你我唉,終究是烏某福薄,并非先生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