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氣氛正無比尷尬,聽到一聲極小的笑。
小姑娘意識到自己失禮,咬唇閃躲到康年身后,悶聲道“請叔父勿怪罪”
耳根臊得通紅,恨不得鉆地縫。
她起初害怕這位表叔父,對方的古怪眼神讓她想要躲閃,待見到叔父慌亂下拿錯文心花押,那股子緊張瞬間散了個干凈。
康年“妙兒在家的時候不這樣的。”
他眼睛不瞎,從祈善剛才反應便知對方很喜歡自家女兒,頓時放下心。一改略顯生硬的語調,多了幾分親戚間的親昵,聊著家常“平日被她阿娘拘著,出來一趟倒是添了幾分孩童面貌,也算意外之喜了。”
祈善強迫自己將視線挪開。
他看了一眼那枚刻著“祈氏元良”的文心花押,眸色涌動著復雜,將它戴回去,取下另一枚一瞧就貴重的玉佩給表侄女當見面禮,又將父女倆引到帳內待客的小廳。
三人入座,祈善給康年斟茶。
說道“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天性。無憂無慮的年歲就那么幾年,待成年,便知世俗不由己身,難覓少年初心。方才聽你阿父喊你妙兒這是小名還是大名”
最后兩句是跟表侄女說的。
康妙輕聲細語“回叔父,是大名。”
祈善給康妙煮了一壺雪梨渴水。
這個季節當然沒有新鮮的梨,有的只是梨片。梨片放入壺中煮沸,丟入糖塊、枸杞、紅棗,滋味甚美。這種喝法還是自家主公折騰出來的,方便冬日能喝到果茶。
上行下效,不知怎么就流傳至民間。
隴舞郡和四寶郡每條街都有類似的茶飲店,一到冬日,這種甜滋滋又熱乎乎的渴水便格外受歡迎。祈善道“這是四寶郡那邊很受歡迎的雪梨渴水,小孩兒都喜歡。”
康妙受寵若驚“多謝叔父。”
看看女兒捧著的銀質茶碗,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康年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位表弟還真跟季壽說得一樣,喜怒都不加掩飾,偏心偏得明目張膽。他又觀察表弟相貌。
表弟跟自家女兒并不相似。
他來的時候還在想,若母親說得沒錯,祈善跟自家女兒站一起,是不是很像
外人會不會誤會他們才是父女
康年想著想著,唇角添了點笑意。
祈善“兄長可是碰見好事”
康年繼續笑著道“不是,只是想起妙兒出生的時候,母親便說她很像姑母,又說她跟元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害得為兄來的時候,還擔心看到男兒身的妙兒”
祈善唇角的笑卻僵硬了。
他苦澀道“不瞞兄長說,小弟早年在外毀了容貌,如今這副皮囊是偽裝的。”
說著看向康妙“真的很像。”
“這是為兄的不是,本想聊聊家常,卻不想挑起你的傷心事。”康年驚嘆祈善的偽裝天衣無縫,自己居然沒看出一點兒破綻,同時又生出尷尬自己作為對方表兄,今天來找表弟敘舊,卻不曾發現對方容貌有恙,這不就是明著告訴對方自己不記得人
尋常人意識到這點早就生氣了。
祈善卻好似沒有察覺。
笑容恢復了和煦,關切道“今兒才初五,兄長怎么來此,還帶著妙兒一起”
康年嘆息著說出了緣由。
自己就是來送人質的,康妙也是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