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不遂人愿,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兩個沒任何社會闖蕩經驗的半大少年,天真稚嫩單純,又是見不得光的逃犯身份,幾次命懸一線,逃亡途中吃了許多的苦頭。
那些經歷,她不想回憶。
兜兜轉轉已經過去十余載光陰。
這些年歲快比她在閨中的日子還長。
就在她以為日子終于平靜下來之時,意外遇見龔騁,準確來說是龔騁找她,認出她。
彼時龔騁還不知她的真實身份,注意到她也只是因為這張與康國國主有六七分相似的面龐,這才有了最初的交集,直到互通姓名。
雙雙沉默,面面相覷。
論緣分,他倆緣分才是理不清的孽緣。
龔騁得知她就是當年逃婚的沈家大娘子,情緒平和,更沒惱羞成怒打殺她的意思。
問他為何,龔騁也只是釋然輕嘆你我皆是身不由己的傀儡,一只傀儡會因為另一只傀儡拼盡全力掙脫操控而下殺手我龔騁雖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徹底是非不分。
為難一個女子,沒意義。
一來二去,二人倒是熟悉起來。
龔騁偶爾會光顧她開的茶肆。
此前金栗郡官債未暴雷,他來去自由,如今北漠康國關系緊張,他還是我行我素。
只能說有實力的人就是能任性妄為。
老板娘歇息了一會兒。
“你先憂郁著吧,我出個門。”
她撐膝起身,將裝滿香燭的竹籃挎在手臂,作勢要出門。龔騁來這里也是圖清凈,借了人家的地,總該關心主人家的安全。
“這個節骨眼,外頭不安全。”
“不遠,給死男人上個墳就回來。你們北漠安插的眼線被清了個干凈,我在亂葬崗附近看到好幾顆眼熟的腦袋。這幾天茶肆生意冷清,正好抽空給他燒點錢別來煩我。”
龔騁沉默了一瞬“煩你”
他跟老板娘認識后,就知她及笄后跟那個情郎定了終身,可惜那人婚后沒兩年,夭了。
老板娘點頭,隨口回答“近來夜間盜汗多夢,加之我心中有愧,頻繁看到死男人來擾我清凈。想著是他在地下沒錢花,便給他燒一點過去。畢竟是我殺的,人家給我一條命,我給他燒點紙錢,也是情理之中。”
龔騁沉默了會兒“有道理,我送你。”
老板娘并未拒絕。
因為兩國關系緊張,坤州各地進入備戰狀態,連這個小地方也出現不少的陌生面孔。
水一混濁,就免不了有歹人渾水摸魚。若龔騁同去,確實可以高枕無憂,安全無虞。
口中的死男人住在一座小墳堆。
墳頭野草早就沒過了膝蓋。
龔騁看她雙手合十,神色虔誠地跪在墳前,視線又挪到了她的手這雙手因常年勞作留下粗繭,皮膚被風吹得干燥粗糲,手指有種僵硬的筆直,指節變形,乍看很不靈活。但,它們剝人皮的時候不是這樣。
待香燭燃盡,老板娘這才起身。
鄉野小路,二人一前一后。
“這種寧靜不多見了。”
一直落后兩步的龔騁突然說話。
老板娘“這世上本就不存在長久安寧之地。即便有,它們也是鏡中花,水中月,跟如今腳下的康國一樣,僅是曇花一現。”
龔騁腳步頓下,前方的老板娘又行了數步才察覺他的氣息拉遠了“難道說錯了”
她立在原地,回首看著龔騁。
龔騁道“它本可以長久一些。”
北漠如何拿到那枚國璽
眼前的人應該知道點兒內幕。
若北漠沒國璽,根本沒底氣對上恢復元氣的康國。以北漠這幾百年的做派,他們會老老實實,跟以往臣服西北諸國一樣,臣服康國。
“長久是多久”老板娘扭過頭,面上少了幾分潑辣爽利,反而多了幾分低沉陰冷,“用不著用這種懷疑眼神瞧我,我可沒做什么。你若不信,以你的實力,殺我易如反掌。”
龔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