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妻嚇得面無人色,急忙捂住女兒嘴。
看著那個女孩兒呼吸不過來的模樣,他視線落在發妻高隆的小腹你的遭遇,自然不能怪你,我不會殺你,我還會將你帶走重新開始,但這兩個孽種,不能留
發妻的回答依舊是搖頭。
始終不肯將女兒松開。
噙著淚水,搖著頭,用已經生疏的母語啜泣道我不跟你走不能傷我女兒
她當然想念丈夫,在最絕望的時候一直很想,也是這份思念支撐她最艱苦的兩年。直到碰見如今這位,他不算個好丈夫,沒什么溫柔可言,但他給自己了穩定生活。
她不能不順從這位丈夫。
不順從,她又要被轉送給陌生人。
她想,自己是有點喜歡對方的。
自從女兒出生,她一遍一遍跟自己重復這些念頭,她學著后院其他女人溫順體貼,從一開始的蹩腳惹笑話,到之后的輕車熟路,似乎完全融入前二十年不曾接觸的世界。
偏偏,真正的丈夫出現了。
她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內心涌現的不是即將逃出生天、夫妻團圓的喜悅,而是一種惶恐懼怕和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原先一眼能看到頭的平穩未來,又被迫蒙上一層迷霧。
既然如此,那就一命換一命吧你是要你懷中這個活著,還是要你腹中這個活著這兩個孩子只能活著離開一個你的遭遇是我無能,但此事涉及的人,全都要死
發妻猶豫了好幾息。
抱著女兒的手,微微松開。
她將女兒往丈夫的方向輕輕推了一把,女兒表情呆滯麻木,顯然已經被嚇壞了。來人正要勾起冷嘲,女人嘴角溢出了污血。五官因為劇痛而劇烈扭曲,沖著丈夫伸出手。
孩子煩你,照拂
劇痛令她牙齒上下打顫不止。
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給我,一個痛快,云哥
來人殺了妻子,又大開殺戒,連一條看門的黃狗也沒留下來。當府上男主人聽到消息趕回來,只看到房梁上懸掛著他十幾個兒女,還有瑟瑟發抖躲在角落的,不知行幾的女兒。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妻妾和仆從丫鬟護院尸體,一個陌生的武膽武者立在中間。
妻妾子女被殺的憤怒,遠沒有他想要逃生的欲望強烈,而他也這么做了,最后被對方扼著脖子提起來,四肢早被對方用武氣震碎。他絕望等待死亡來臨,耳畔卻聽到滅門兇手的聲音。后者扭頭面向角落的女孩兒,那個像極了發妻的孩子殺他,你活
女孩兒握著沾滿溫血的匕首,失控大叫著將匕首一下一下扎進男人身體,她不知道人體要害在哪里,力道也不大,無法一擊斃命。男人一開始還想掙扎,最后麻木望天。
隨著鮮血流逝,生命力也在遠離。
滅門兇手卻坐在自己身邊,似好友閑談那般跟他看著同一片猩紅晚霞慘烈么殘酷么人性喪盡么但這不都是你們自找的么只要有你這樣的人,有我這樣的人,就會源源不斷制造跟阿木箐一樣無辜的女人。這些人因我而死,也因你而亡,你我同罪。
沾血的手輕拍著他的臉頰。
你該為你的殺戮贖罪,我也是。
他將發妻和那個女孩兒帶走,一把大火燒了此地,將發妻葬在少時常去的土坡,此地看到的夕陽景色很美。天地遼闊而清風不止,據說每一個北漠子民死后,靈魂都會化為一枚小小的草籽,隨風而起,風止而落。
他帶著女孩兒和疑惑,離開此地。
兜兜轉轉,女孩兒一點點長大,有了喜歡的男子,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個孩子也跟草籽一樣發芽抽長。自由、蓬勃、熱烈、張揚、頑強跟每一個北漠女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