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面上仍掛著笑,語氣卻不怎么開心。
“如此多人,發生踩踏可怎么辦”
“臣已在各處派遣人手維持秩序。”他原以為就出來萬把人的,誰知道浮姑城的人幾乎都跑出來了,治安壓力大得驚人。中途想要阻止又害怕發生騷亂,只能硬著頭皮。
唯一慶幸的是河尹郡是唯一一個每年承辦大型活動的地區,諸如燈會、運動會。一開始獨辦,之后是聯合附近州郡合辦,熱鬧非凡。幾年鍛煉下來,積攢了豐富的經驗。
沈棠聞言不再多問。
沒出錯最好,有差錯就問責唄。
輕則貶官,重則砍頭。
河尹郡守瞧出沈棠笑容下的殺意,暗中替自己小命捏了一把冷汗,內心求爺爺告奶奶,希望這次不要出岔子。在康國,他跟隴舞郡守簡直就是一對異父異母的難兄難弟。
不,他比后者還要難。
河尹郡作為國主發家的,繼任者還是大族徐氏的族長徐解徐解原為一介白身商賈,為人不齒,但河尹郡交到他手上不僅沒凋敝,反而蒸蒸日上,延續了國主在任時的繁榮趨勢,吏治清明,政簡刑清,完全可以用“政通人和”四個字形容。如今的河尹郡守作為第三任,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吏部考核標準高且嚴格,監察御史更是隔三差五來串門。
他坐在這位置上,每天都在掉頭發。
別說貪污受賄擺威風,郡府收到一封投訴都能讓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回到家還要一天三次詢問老小有無被人做局,不該收的東西千萬別收,記得低調做人謹慎做事。
不過,他也取巧。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不搞了,就怕搞砸。
老老實實沿用兩位前任郡守的政策,多看看他們留下的筆札心得,時不時伸長脖子看看隴舞郡守搞出什么搞錢的新花樣。別人是摸著石頭過河,他是摸著隴舞郡守當官。
抓緊機會跟其他地方官員交流治理心得。
連續三年吏部考核甲等。
他只要再熬個兩年就能升一升了。
河尹郡守看著沈棠將一圈絨花編織成的花環戴在頭頂,心中不免冒出幾個酸泡泡。主上在河尹郡就治理了兩年,離開九年,本地庶民仍念恩情。自己在河尹待了三年,也不知道兩年期限一過,自己調去別處的時候,會不會有這么多庶民記得他的好羨慕不已。
人群之中爆發出響亮歡呼。
仔細聽還有人近乎瘋癲的呼喊大笑。
“主上戴了,主上戴了我的花”
附近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目光,恭喜的恭喜,奉承的奉承。絨花作為河尹郡特色,這些年已經卷出了新高度,花樣之多讓人目不暇接。本地女子可以不會洗衣做飯,但一定要會這一門手藝。這里出產的絨花不僅暢銷康國,在其他國家也非常受達官顯貴歡迎。
沈棠將隨手接住的花環戴在頭上,無心之舉卻能讓花環款式成為久經不衰的熱款。花環的制作者也能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行業新貴,她的訂單怕是要排到年以后了。
因為人太多,這段路走得不快。
河尹郡守從未有一日像今天一樣覺得時間漫長,唯一慶幸的是老天爺和老天奶聽到了他的卑微祈求,除了十來個倒霉鬼從樹上跌斷腿就沒其他事故。至于人群過后留下的一地狼藉,反倒是小事,回頭派人清理就行。
沈棠在郡府停留了半日。
大部分時間都在詢問教考河尹郡守。
河尹郡守“”
國主紆尊降貴教考自個兒的政績,呵呵呵,這事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慶幸自己平日為官還算勤勉,對境內各地政策都了然于胸,總算沒出丑,沒給國主斬殺的機會。
沈棠道“嗯,做的不錯。”
聽到這話,河尹郡守就知道今年吏部考核穩了他激動握緊拳甲等,絕對是甲等,四年甲等隴舞郡守拿什么跟自己比
康國官員的文運組成比較復雜。
一部分是基礎文運,跟隨俸祿一同發放,剩下都是跟政績考核掛鉤,其中吏部考核評分占了三成。吏部考核甲等就意味著這部分的文運能拿滿,五年任期滿了就能往上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