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這一塊兒還挺熱鬧。
目測有上百號康國武卒裝扮的“人”,他們渾身浴血,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幾個被利器削掉了半個腦袋,露出顱骨中的腦漿,甚至還有爆開的眼珠子掛在臉上。
一個個呆愣站在原地。
地上躺著他們的尸體。
沈棠飄過去,他們也沒反應。
她眼中閃過不忍,嘆息“往生去吧。”
距離她最近的透明武卒終于有反應,從仰頭姿勢轉為扭頭平視,僅剩的一只好眼睛空洞黑沉。沈棠道“往生去吧,你的家屬親眷,王庭會妥善安置,必不讓你枉死。”
隨著她這話出口,武卒僅剩的一道視線逐漸有了焦點,瞳孔黑亮晶瑩,恍若生人。
這次,武卒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沖沈棠頷首淺笑。
天空慢悠悠落下一團拳頭大的白光,落在武卒眉心,猙獰恐怖的傷口被撫平。僅僅三個呼吸的功夫,武卒身軀從半透明化為無數光點,乘著無形青煙,慢悠悠飄向天空。
沈棠見到這一幕,隱約明白了什么。
千萬思緒糅雜成一聲嘆息。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王侯將相背后堆了多高的尸山
哪怕是當事者自己,怕也說不清楚。
沈棠這會兒不急著回到身體,她雙腿盤著坐下,心中念著那首“渡魂”,想著手中若有短笛就好了。心念一起,右手化出一支白玉短笛。說是白玉,質地摸著更似骨頭。
她沒有多想什么,再次奏響“渡魂”。
這次的“渡魂”只有她一個活人聽眾,其余皆是在戰場徘徊不去的執念。她吹了一曲又一曲,這幾曲“渡魂”并未消耗她的文氣,沈棠也不知能不能奏效。在沈棠吹到第九遍的時候,百無聊賴托腮的錢邕似有所感。他抬頭看著天空,怔愣走神了好一會兒。
口中喃喃道“這個季節也會下雪”
他似乎看到天空飄灑下點點雪白。
擠了擠鼻梁再睜眼,雪景仿若不曾出現。
錢邕拉過最近的士兵問“可有下雪”
士兵不解道“雪這會兒沒雪啊。”
錢邕道“沒有”
那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這種幻覺又出現了兩回,不過都是轉瞬即逝,斥候那邊也沒有異動,錢邕只當是自己太累了文心文士真不是人當的,文氣流轉經脈路徑和言靈內容比以前復雜太多。
“應該是看錯了”
與此同時,沈棠也收起了短笛。
戰場靜悄悄一片,沒再看到“靈魂”。
剛這么想,跟著就被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