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似乎覺得自己這番話沒信服力,又補充一些小細節“兩姓聯姻不比其他,成與不成不看男女雙方意愿,只看家族利益。與賀氏結親的這戶人家,要是知道賀述兄弟的情況,只會高興。這是多好的把柄兩家結親往來,賀氏無形之中理虧一頭。即便女方個人不想接受,她父母也會讓她接受的。那位夫人我見過,言談舉止也沒有不情愿的樣子”
主上一直是心軟的人。
他特地解釋也是怕主上聽了不舒服。
盡管在祈善看來,這事兒沒有不舒服的必要。在這個男子三妻四妾習以為常,女子行為出格會被人詬病放蕩的亂世,那位夫人合情合理擁有兩個丈夫,賀述二人還不可能有妾室。不管兄弟二人日后攢下多少家業,繼承人都只會是她生的孩子。僅此一點,就能讓多少深陷后院爭寵,苦惱子嗣繼承的夫人羨慕他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啥都重要:3」。
沈棠的反應倒是沒有預想中大。
她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若是有機會,倒是想認識認識。”
或許是個性情有趣的女子。
祈善道“主上想見,現在就能見。”
反正這一家子老小現在都在自己地盤。
“還是不了,不想掃興,留點時間讓他們夫妻仨相處吧。”沈棠覺得這話有些拗口,打擾久別重逢的夫妻敘舊會被驢踢,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她帳下這群單身人士一樣沒個知冷知熱的伴侶,“我也得想想,怎么處理上南這一戰打出來的爛攤子。”
撤離及時加之雷電特殊,庶民傷亡小。
上南郡損失最大的就是城防建筑、城內居民建筑、守兵以及那些在戰時選擇閉門不出的世家。方衍名義上借人,實際上打劫的行為,成功逼迫一部分家族出了人,這些家族失去了護衛,也擔心有人趁火打劫。早在內城大規模撤離庶民前就收拾跑路。
換而言之,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意外避開了賀述大肆屠殺上南世家。
沈棠看著方衍呈遞上來的消息,無語凝噎好一會兒,腦仁兒開始疼了,恨不得將桌子當成賀述一指頭,戳個對穿“不是,只看這個結果,要我是上南各族,我也會懷疑我是不是跟賀述達成默契不然怎會如此巧合我服了,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路過的狗都能被潑一盆子屎招攬賀信壓榨個十年都不能挽回我的名譽損失。”
方衍這幾日都沒睡好,臉色看著很差。
大哥這輩子給兄弟留下的念想不多,上南郡承載太多美好的兄弟回憶,看著曾經熟悉的地方化成廢墟,方衍生吃賀述的念頭都有了。恨歸恨,他也知道賀信在,賀述就死不了,沈棠不會因為一個賀述去殺功臣。
至少不會在創業中途殺。
要殺也要留到飛鳥盡、狡兔死的那日。
方衍理解沈棠難處,努力用理智壓下個人情緒,順便提醒一下沈棠,各家幸存的族人在想方設法抱團即便要不了賀述性命,也會將這份血海深仇移到賀氏這一支。
賀信入仕,天然就有無數敵人。
甚至是賀氏子弟入仕也會被針對。
只要血脈未絕,十世之仇,猶可報也
沈棠道“人很多”
“幸存的人不多,但各地世家互相聯姻這么多代,跟他們有牽扯的家族不少。”
“嘖,那就看賀好古的本事了。”
沈棠在腦子里想了一圈。
最后擺了擺手,表示這事兒暫時先不提。
待方衍退下,沈棠看著燭火出神片刻,直到被祈善抓到她摸魚。祈善的右臂剛恢復,抓握不足,只能繼續用左手。沒了田螺姑娘崔孝干擾,祈善用左手處理公文愈發流暢。
沈棠拒絕承認自己在摸魚。
“我明明是思考大事。”
“主上所思所慮,可否讓善幫忙分擔”
沈棠脫口而出“我在想,招攬賀信,留著賀述,這筆買賣究竟值不值。方衍來的時候,我覺得有些虧本。剛剛重新撥了算盤,我發現還挺值。用魔法對付魔法,用世家對付世家。賀述這一出結仇無數,血海深仇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連帶著賀氏也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賀氏與世家徹底劃開陣營,想要延續下去,便只能一心一意投靠我了,對嗎”
祈善道“這是自然。”
“賀述會是一把很好用的刀。”日后若要安撫世家,只需捧賀氏拉仇恨就行,又不用擔心賀氏變節,因為賀氏根本沒退路。扶持一批再打壓一批,用著心里暖暖的。
從這個角度算賬,沈棠內心平衡了。
祈善道“他會是。”
看樣子主上確實沒有摸魚怠工。
這一夜的功夫,沈棠根本沒闔眼,挨個兒見了在此戰立功的功臣,幾個養傷的武將還是她親自去見的。北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剛入大營就看到有人等自己。
她被突然跳出來的云策嚇了一跳。
“嗨,你怎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