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回答道:“不是夢魘。”
共叔武不再追問。
褚曜又道:“是‘柳暗花明’。”
共叔武面上浮現好幾個問號。
“何謂——柳暗花明?”
褚曜道:“那是我的文士之道——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柳暗花明’。這個文士之道不到絕境不可用。方才入夢,它突然發動,我看到了許多混沌場景……”
共叔武神色一肅。
這是個不到絕境不可用的文士之道——換而言之,他們很快就要面臨絕境?強烈的危機感彌漫心頭。共叔武追問:“先生在夢中看到了什么?若提前預知,可不可以規避?”
褚曜晦澀道:“怕是規避不了。”
共叔武駭然道:“竟是必死之局?”
他們二人一文一武,不敢說千軍萬馬之間來去自如,但逃離孝城還是不成問題的,除非倒霉碰上等級高出他們太多的強者。但話又說回來,庚國哪有這樣的棘手狠角色?
褚曜道:“不是我們。”
共叔武反應過來:“是孝城?”
褚曜有氣無力地點頭:“嗯。”
他的文士之道發動一次都會抽取大量文氣,此時丹府空空,強烈的虛軟伴隨著暈眩讓他粘不穩腳跟,無力跌坐回去。
他大口大口喘氣。
“我在夢中看到叛軍‘只圍不攻’,向城內投擲帶著疫病的百姓尸體,那些尸體無人處理掩埋,成為城中碩鼠美食……病氣隨之蔓延至整座孝城,孝城不多時便彈盡糧絕……”
之后的慘狀不用他詳細描述,共叔武也能想象出幾分。他聽完這些,一巴掌拍碎手邊矮桌。木桌四分五裂的動靜嚇醒了懷中小憩的素商,他只好按捺脾氣,空出手安撫。
壓低聲音道:“只圍不攻?他們瘋了?”
兵貴勝,不貴久。
明明能一天半天將敵人拿下,偏偏要“只圍不攻”,拖延時間。這是拖延敵人的時間嗎?
這明明是拖延己方的糧草。雖說四寶郡處于庚國和辛國交界處,彘王帳下叛軍補給糧草不會很費勁,但運輸途中也會產生大量損耗。前線將士食用一石,后方得運輸十幾石!
彘王是錢多了燒手?
還是糧多了發霉?
褚曜心情沉重地閉上眼睛,道:“都不是,叛軍打得一手好算盤,并非腦子昏聵下爛棋。”
說完,他睜開眼對上共叔武的視線。
后者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識挪開視線:“褚先生是說……他們另有圖謀,不惜多浪費數萬大軍一月多的糧草???”
褚曜道:“是。”
共叔武問:“目的為何?”
褚曜嘆氣道:“國璽,辛國國璽!”
簡短六個字落在共叔武耳中卻如六道響雷,還是直接在耳邊炸開那種,驚得他僵立原地,一時間聽不清外界聲音,不知褚曜又說了什么。半晌,他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褚曜繼續道:“在下敢篤定,叛軍營中有人知道國璽的大致位置,為此不惜制造瘟疫屠城。”
國璽事關國運。
而國運又與百姓休戚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