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吧,每個月至少有十幾天,我都是在數綿羊中度過,一直到天亮。”卡爾無奈的一攤手。
“你今年多少歲?”
“剛好三十歲。”
“做什么工作呢?”
“我是英領館一名隨員,平時主要負責日常事務。”
“日常事務……指的是那種很繁瑣的工作嗎?”
“可以這么理解。”
“繁瑣的工作,往往會和焦慮聯系在一起。所以,卡爾先生,你失眠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工作環境引起的。至于說辦法、以目前的醫學水平,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借助于安眠類藥物。”
“唉,看起來,我是離不開安眠藥了……”卡爾伸手摸了一下衣兜。
徐思源心里不禁一動。
卡爾的這個舉動,說明他很可能隨身攜帶了安眠藥……
卡爾對朱迪說道:“我今晚要陪同參贊先生連夜去天津,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在這里待的太晚。”
朱迪聳了聳肩:“沒關系。”
徐思源在一旁說道:“卡爾先生,安眠藥都有副作用,用量一定要掌握好。”
果然,卡爾立刻從兜里掏出一個小藥瓶,說道:“徐醫生,請幫我看一下,這種牌子的安眠藥,每次服用三片,會不會太多?”
徐思源接過藥瓶,看了一會藥瓶上的說明書,又擰開瓶蓋看了看,說道:“一次服用三片太多了,日積月累,會損傷大腦……”
此時,李香君走上了舞臺,站在了話筒前,說道:“先生們女士們,大家晚上好。我是李香君,很高興來到北平,參加如此盛大的舞會,本人深感榮幸。今晚,我要獻給大家一首日文歌曲……”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徐思源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舞臺方向。
人都有下意識行為。
順著徐思源的目光,朱迪和卡爾也看向了舞臺上的李香君。
燈光暗了下來,樂隊開始演奏。
徐思源動作極其隱蔽,迅速從藥瓶里倒出了五六片安眠藥,順勢揣進兜里,然后擰上瓶蓋,把藥瓶還給卡爾,說道:“卡爾先生,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服用三片和服用兩片,在藥效上,并無太大區別。”
卡爾由衷的說道:“謝謝徐醫生。”
“兩位,失陪一下。”
徐思源朝衛生間走去。
舞臺上的李香君已經開始唱了,她的嗓音確實很好聽,尤其在演唱傷感類的歌曲,如泣如訴,格外打動人心。
“曾經追野兔的那個山里,曾經釣小魚的那個河邊,那情景至今我依然難忘。魂牽夢繞呦我的故鄉,故鄉的父母是否安康,昔日的朋友別來無恙。經歷了許多的風雨,終于能回到我的故鄉,青山常在呦碧水流淌,魂牽夢繞呦我的故鄉……”
聽著熟悉的歌謠,想到遠在日本的父母親人,氛圍配合情緒,池田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杯中酒一飲而盡。
端著托盤的服務生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著一杯酒液呈碧綠色的苦艾酒。
這種略帶苦味的酒,酒精度數在45度以上,屬于蒸餾酒中的烈酒,喝這種酒一般都會添加方糖。
很多時候,鄉愁也是一杯烈酒。
烈酒入喉,了卻鄉愁。
除了假扮記者采訪李香君,池田今晚并沒有其他任務,他現在已經完成了任務,心里也就沒了顧忌。
池田毫不猶豫,伸手拿了那杯苦艾酒。